元春亦低着头不言语,心中知晓今日已求了黛玉,再与悟空多话反而弄巧成拙。
只悟空眼尖,他早先便见过贾元春的模样,不过并不将闲杂人等放在心上,自觉其人与自己毫无关系,黛玉又早脱离了贾家,日后再来什么贵妃省亲的也摆不到黛玉头上,便不曾与其相交。不料今日又在二公主宫中见得她,并与黛玉一同出来,心下便起了疑窦。
天色渐晚,寒鸦暮啼。悟空也无了节外生枝的心,与幼妹别后,同黛玉隔着一臂的距离一前一后出宫去,待离了二公主的宫殿才问道:“妹妹今日入宫可欢心?身子可有不适?冬日渐冷,妹妹身子弱,依我说,倒不如不理这些杂七杂八的邀约,仔细身子才是大事。”
黛玉听到他絮絮叨叨的埋怨,笑道:“是你管得宽呢。我自个儿的身子自己哪里不清楚,成日闷在家中算什么话。你最近倒是更忙得很,近年关诸事冗杂,倒是要更注意些身子。”
悟空也不反驳,应下她话中的关怀便是了,他自辞了皇帝许下的挂名户部之职,当了禁宫卫尉,平日里只管偶尔巡视皇宫周边地区,只最近要忙上许多罢了,便嘟囔道:“我以为禁宫卫尉能有多好玩呢,结果只是白日里巡逻,夜间巡逻,一日最大的事儿就是哪家纨绔子弟又纵马伤人。”
黛玉闻言直笑,道:“谁叫你自己闲不住要去巡逻,先前还跟我埋怨禁司里排班都轮不到你身上。”
悟空摇摇头,长叹:“真是无聊死了。”又将手上的手炉递给黛玉,道:“日日只有跟妹妹相见时有些趣味。”
黛玉不理会他了,自个儿上了宫外停着的林家的马车,将车帘严严实实地盖起来,只也阻着同跟来的紫娟叫前头的车夫驾车,待听到马蹄声传来,知晓悟空骑马过来了,才叫马夫驾马。
渐渐才掀开一点车帘跟外头的悟空说话,问道:“你今日可认出了二公主身边的人是谁?”
悟空在侧边确认自己严严实实挡住了窗外的寒风,才皱皱眉应道:“自然,应当是那位贾家大小姐贾元春,我早些日子还在吴贵妃宫中瞧见她来着,倒是会谋路子,如此快便在你们面前露脸。”
黛玉闻言,便知晓他先前怕也是了解过元春在宫中处境的,想到在二公主处听来的消息,左右身边都是可信任的人,便直跟悟空说了元春的盘算,幽幽叹息道:“元春姐姐倒像是看开了一般,早先我在外祖母家时还偶然听闻下人多嘴她先前与外祖母商讨入宫后如何之事,今时今日却也认清,想挣脱皇宫这个牢笼了。”
悟空答道:“但愿如此,眼瞧着今日她之所为,必定是未与家中商量的,怕是自己心中有了成算。”这般倒是很好拿捏,也确如贾元春保证的,日后若不嫁入皇家便对太子一派毫无威胁。
如此,悟空心中便有了成算,虽则贾元春在这盘棋局中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然黛玉既然跟他如此提起,心中便是想帮她这位姐姐脱离苦海的。
他便笑道:“妹妹心中可是有什么打算?与我说出来,一切是但凭妹妹做主的。”
黛玉白了他一眼,才道:“你莫要调笑我,我心中想得如何你岂是不知?说得什么话来,正正经经给人家出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