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万事都有爷在呢!”

“瞧爷说的,可是把妾身当泥捏的了不成?”瞧他这般瞎操心的模样,清媛不由噗嗤一笑,秀眉微微扬起:“放心吧,虽不晓得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大嫂这人,妾身再了解不过。若非万不得已,决计不会轻易撕破脸的。”

话虽如此,然而入宫前,挑选衣饰之时,清媛还是特意寻了一身中规中矩,不轻易出错的。连耳间近日新得的翡翠比翼连枝坠子都换做了一副平平无奇的青玉蜂纹耳环。

见自家福晋心里有数,弘曦便没有再多言。

清媛过来时已过午时,艳阳下,屋檐上方鎏金色的琉璃瓦愈发明灿,梁上大片的金玉交章更是显出几分雍容来。

等候接见的这段时间,清媛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坤宁宫。同早前的许多次一样,入目之处唯有一“规矩”二字,连墙置旁的玻璃炕屏尺寸都没过上半分。据说早前万岁爷也曾赐下过一席,然皇后娘娘只觉过分逾了规制,这么多年来竟都牢牢锁在库房,从未在人前使过一回。

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清媛心下不由想着,皇嫂宫里的这些宫侍们,连唇角的弧度都像是被拿着尺子牢牢量过一般。

早前预想的冷落并未实现,清媛手中茶水尚还温热,皇后索绰罗氏便在宫人的服侍下缓缓走出,面上依旧是再熟悉不过的笑意,端庄严正中偏又透着几分热络。若非清媛清楚地看到对方眼下厚厚敷着的脂粉,怕也会觉得对方同往日并无不同。

见人过来,清媛忙起身准备行礼,却在下一刻被人牢牢捉住了手腕。很快一道极为温和的声音响起:

“你我二人妯娌几十年,既来了本宫这儿,弟妹又何须这般见外?对了,昨儿本宫还听下面人说起,弟妹家的绵晨小小年纪,竟也会学着大人念诗了呢!”言罢又状似无意般感慨道:

“弟妹不愧为满京上下公认的有福之人。”

顺着对方的力道落座,清媛并未因着对方突如其来的热情失了颜色,只微微含笑着回道:“娘娘您过奖了,绵晨小儿家家的,惯是学舌罢了。再则,若说有福气,又哪里比得上娘娘您位列中宫。”

“是吗?”垂首打量着眼前之人,索绰罗氏下意识伸手抚摸了下眼角。妯娌两人实际上并未差多少年岁,然而如今瞧着,她竟像是生生多了十份春秋一般。索绰罗氏突然眼睛一刺,收回不愿再多细看上一眼:

“不过一空头皇后罢了,日后怕是连大礼都未必能受。”说着带着几分自嘲道:“千百年来,怕是再没有比本宫更窝囊的皇后了吧?”

这说的便是前些日子,由璟泰帝主理,集天下有志之士共同参与修订的《权利法案》,其中有一项便是要废除跪拜大礼。日后面见上位之人只需行躬礼。连万尊之位的皇帝都是如此,又何况她这个皇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