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众大臣松口气之余。看着殿中笔直跪着的清俊男子,也不是没有敬佩惋惜的。一甲状元,本人又是才华横溢,入朝以来便极得万岁爷看中,三年不到便连越三级,早前更是被今上亲自赐婚,对象还是二品大员年羹尧的亲妹妹。

前途可谓一片大好,偏生……

迎着众人或庆幸或惋惜的目光,谢子奕直挺挺地跪在大殿之中,面色丝毫不为所动,眼瞧着上首此事即将拍板定案之时。同样是大殿之后,又一人缓步走了上前。

“微臣曹硕,愿请使江南。”

得,这一届的状元探花齐活了。

如今的年轻人都怎么?下了朝,几位年长的大臣不由暗自交耳。“小年轻嘛,总是气盛些个,上头又没个长辈看着,总要吃些苦头的………”宫门前,一名胡子发白的老大人自以为得知了真相。

这厢,走出大殿,谢子奕看着对面的好友,素来温和的脸上如今同样也是一脸不赞同:“其琛你今日委实不该出这个头的………”他独零零一个,来去无挂念,可其琛不同,这些年没人比他更明白好友执念所在,如今曹家尚还煊赫非常………

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曹硕这一回却是难得没有顺着对方的意思:“子奕可知,瘟疫之地,真正可怕的却绝不仅是瘟疫。”极目眺望着远处,有一瞬曹硕的目光变得极是幽深可怖:

“人若被逼急了,那是什么事都做的出的。”

“其琛………”察觉出不对,谢子奕下意识抓紧了对方的手臂,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曹硕转头淡淡笑了笑:

“子奕,你我好友多年,为兄许是旁的比不过你,但若论起生存,你却是万万比不得的………再者,曹家何等庞然大物,曹寅又是自少时便伴驾左右,倘我不能趁陛下于曹家心有芥蒂时乘势而起,待日后君臣二人想起昔年光景,重拾了情分,为兄我便只有被打压的份儿。”

“可是………”谢子奕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曹硕却是摆了摆手:

“如今圣上旨意以下,与其纠结这些,倒不如好生打算一番。毕竟………”淡淡地转过这茬,曹硕轻声道:“自古疫情之下,十室九空向来不是玩笑之语。”

想到江宁传来的消息,谢子奕面上复又添了几许凝重之色。

翌日酒楼之上,有了弘曦牵和,谢子奕起身执起酒杯,对着年希尧深深一鞠道:“年兄,子奕此去凶吉难测,委实不敢再多牵累于年姑娘。”

“年兄放心,待明日面圣之时,子奕定会亲自上书请求陛下收回成命,必不叫年姑娘声名有分毫受损。”

“谢大人这是什么话!”蓦地放下手中的杯子,年希尧面上逐渐浮起些许薄怒:

“大人义薄云天,难不成我们兄妹便是那等污浊小人吗?这般时候,还要去算计这些微末声明。”不过订婚,又不是成婚,便是人真去了,难不成谁还能让她妹子一辈子守寡不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