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胤禛沉吟了一下,“若这丫头所言非假,那么老十八是误食了太子爷送给多罗郡王的鹅油卷……昨夜也是多罗郡王带头弹劾太子,难不成是挟私报复?”
胤祥缓缓摇了摇头,向窗外望去,“太子爷虽然行事有几分暴戾狭隘,但也不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人,此事太过低劣明显,只是你我二人不便查证,只看汗阿玛是怎么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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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爷向来是怕冷的,万壑松风殿里熏了暖香,梁九功大太监护着康熙从十八阿哥胤祄停灵房中回来,却觉得此处空气比外头还要寒冷。
“朕累了,”康熙帝坐在榻上捏了捏眉心,颤抖着地掸掉了眼角泪花,“老十八……他才这么大一点,就这么没了,朕…是朕的错,不该叫他上围场来。”
“万岁爷想开些,”梁九功咬着牙劝慰那御极天子,此刻更像个孤寡老人,“皇子们都是六岁开了蒙,就要来行宫学习狩猎的,和您让他上围场没干系,您玉体贵重,可千万留神保养啊!“
“他那些哥哥们呢?太子呢?”康熙闭了闭老迈的眼。
“太子爷被您禁足着呢!”梁九功弓着腰回答,“其他阿哥们,或许刚听着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吧。”
康熙无奈地挥了挥手。
一方面,老十八胤祈是他和宠妃王氏的老来得子,如今刚满八岁,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发着高烧走了,心里自然无比痛惜,另一方面,他又回想起十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件事。
那是康熙二十九年七月,乌兰布通之战前夕,天子在出塞途中病倒,虽无大碍,到底有损身体,危病之中,自然对在紫禁城里监国的皇太子思念得紧,便传信让太子亲自驰驿前迎。
可他那正值青春年少的好儿子胤礽,他那受到无数敬仰和喜爱的太子胤礽,他那受到无数大臣称赞的储君胤礽,在行宫里看到父皇病容时,却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忧愁烦恼的样子,甚至屡屡窥帐,似有弑君的举动,被他抓了个现行。
康熙抬起眼,眸光略过案上的奏本,笔笔都是弹劾,字字都在诛心。
天子生病,皇太子不孝,不堪重用,皇子去世,皇太子作为嫡长子,更是毫无做兄长的样子,甚至有传言,老十八的死与太子赐下的鹅油卷有分不开的关系。
他其实不大愿意再查下去了,那毕竟是赫舍里皇后最后留给他的血脉,可这个儿子,这个太子,这个储君,绝无忠爱君父之念。
苍老的康熙大帝思考了很久,最终屏退所有人,提起一支笔,极其缓慢地,用挖心裂肺的笔触,写下了一张废太子诏。
第5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