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两人走上抄手游廊,胤禛逗了逗鸟笼里的一只翠毛八哥,可那八哥看他总沉着脸,与他不怎么亲昵,“十三弟可听说了?荣国府的那个宝玉,衔玉而生的奇人,竟带着家中姊妹一起成立了一个什么社……”

“诗社么,京城哪家公府里没有?”胤祥调转视线,努力赶走脑海中那个素净的身影。

胤禛摇头笑道:“是个前所未有的讲谈社,除了领头的宝玉,余下都是他家中女眷,规劝女子勤加读书习字锻炼身体,增强行止见识。”

胤祥从台阶上迈下来,抿出个浅淡的笑:“这倒是有趣,竟还出自汉人家里,咱们从前跟万岁爷下江南,也见了不少,我就是觉得女子本就不易,汉家更比不上满人,竟能有这份开阔境界,当真是难得。”

“姑苏的那一位,也是汉家女子吧?”胤禛忽然笑起来,笑得很促狭。

胤祥神色一滞,只觉心头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样,他收敛笑容,望向胤禛,“四哥,她……她不在了。如今……已有几年了。”

惊蛰这日下了一宿的雨,第二日却是难得的时和气清,贾母带着王熙凤去京外道观拈香,王夫人从不拜道门,她修的是佛法,自然一大早就去小佛堂里做功课。

春雨把细微的尘土涤荡干净,空气里便有了些微微的凉意,但那凉意也是温软可人的,不像冬日的风那样凌厉。

玉钏儿从垂花门外绕过来,向王夫人报:“兆佳尚书府的郑夫人已经过来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没说话。

大选在即,郑夫人愁得厉害,几位尚书夫人都是旗人,唯有她是个汉人家里出来的,说不到一处去,只能拉着幼时好友王夫人诉诉苦处。

果然迈进了小佛堂,王夫人见郑夫人不知熬了几宿,鬓边竟隐现银丝了。

“我心里苦,”郑夫人一见王夫人进来,便红了眼圈,“我家七丫头小月如今也十八岁了,可打小一直娇养着,是任性了些,老爷先前还说舍不得,可被太子爷一吓唬,这会又不知道被吹了哪门子的风,只说送进宫里去历练历练也是好的,可我……我是真的心疼那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