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了一场,甄士隐和林如海二人,这才就着漫天星辉和皎洁月色落座。
小厮要上来斟茶,也被林如海打发了:“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对了,去和夫人说一声,今晚我宿在书房,和甄先生夜谈。”
那小厮听了,低声应了后,便脚步轻巧的离开传信去了。
待到人走了,院中只剩下林如海和甄士隐两个,林如海方问道:“甄兄今日眉间隐隐有些郁色,可是遇着了什么难事?不防与我说一说,纵然不能为甄兄解决,也可暂排忧思。”
甄士隐听了这话,长叹一声道:“林大人心思实在敏锐,确实遇到了一件极度愁闷之事。且此事荒诞不经,便是说出去估计旁人也是不信的,哎……”
林如海闻言,越发起了兴趣:“甄兄不防说一说,不然怎能知道旁人信不信呢?譬如我而言,就觉得甄兄品格端方有礼,颇有闲云野鹤之风,你若是说了,我定是信的。”
甄士隐见他如此,迟疑了片刻说道:“事情还得从两月前说起,那一日夜间我忽然做了个梦,梦中去了个仙境般的所在,在那处遇见了一位仙子……”
林如海听到这里,看着甄士隐花白的头发,面色有些古怪,不想竟是这等风流轶事不成。只是想着从前对甄士隐的了解,并未出声打断,只是随着甄士隐的叙说,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心中那些许桃色猜疑,已经全部抛之脑后,再想不起一丝一毫了。
甄士隐丝毫未曾隐瞒,从他和封氏梦到长青开始,再到甄家起火,僧道二人的试探,他们前来扬州的本意,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并且,他还说了长青在黛玉身上察觉到的异常,以及那个活不过双十年华的断言。
如此种种,无不敲击着林如海的心灵,让他觉得头脑发晕。
“那,那位长青仙子,果真说了,说了我家玉儿,她,她……”
良久,林如海结结巴巴的开口,却实在说不出口来。
甄士隐作为一个爱女入命之人,自然明白林如海的心情,见此沉重的点了点头:“正是因为长青仙子说了,我这才冒昧半夜来打扰林大人,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再说长青仙子,她如今是英莲的师傅,这次我家能躲过一劫,也全靠她指点。她既然如此说了,总归是有哪里不对,且我这些日子,也曾经听到府中的下人闲谈,说是令千金出生之时,明明还是春寒料峭,却突然满园皆春,焉知不是什么征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