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吧。”我的呼吸静止了,在还没有弄清这回事时,我软弱的、近乎哀求的声音已经在房间里回荡了。
“嘿,我猜我们在这儿能找到答案。”另一个男孩用充满恶意的语气开口了,他手里拿的正是我的日记本——从前的那本,我在佛罗伦萨的一家手工文具店中买下了这个封面是亮橙色的皮质笔记本。那家小小的店里摆满了各种精致的手工文具,老板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女人,说一口标准的英语。在来到伦敦后,我买了新的笔记本用来写日记,而之前的那本则停在了我在福克斯的最后一夜。它承载了我最美好而充满期盼的记忆,我不敢再回忆它们,却仍然将那段时光束之高阁。
而现在它正被粗暴地玷污,成为了四个小混混的取乐工具。他们已经用胜利者的姿态踩在了我和妮娜一起挑选的地毯上,把雪白的床单披在身上当作“战袍”,将我过去的人生批判得一文不值——这无所谓,我从未真正在意过我乏善可陈的生命,唯一珍贵的只有那些令我不再身处荒岛之中的、接纳我、倾听我、与我在每一个深夜共享彼此情绪的回忆。
现在它们正被人夺走,而我绝不允许。
我挥开贝西的手,直直朝他们冲过去,完全忽视了头发被拉扯的剧痛。我的小腿撞到了矮柜的边角,摆在上面的黄铜台灯跌下来,重重磕在我的膝盖上——很痛,但并非无法忍受。灯罩在地板上摔成了碎片,我赤脚踩过它们,撞向正得意洋洋地朗读着日记的那个男孩。他猝不及防地被我推倒在地,我整个人跪倒在他的胸膛上,手里还抓着一把从脚掌里挖出来的玻璃碎片。
“你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因为一本日记和你拼命,是不是?”我喘着粗气,从上方逼视着他。他看起来惊悚极了,大概以为我要杀了他——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今天你就会为无知付出代价的,我会教会你不该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杰森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神志,他急匆匆地滚到我身后,一把勒住了我的脖子。其他两个人开始一左一右地抓着我的胳膊往后拉扯,我尖嚎着挣扎,完全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费伊?你到底在干什么?天啊,我还以为这儿地震了呢。”我的门突然被重重地敲响了,门后传来妮娜不耐烦的声音。
在我发出呼救声的前一秒,贝西敏捷地用汗湿的手掌捂住了我的嘴巴,同时用甜腻腻的语气说:“嗨,很抱歉,我们是费伊的朋友,刚刚打闹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儿。”
她用得意的眼神斜睨着我,而我绝望地听着妮娜“哦”了一声,然后拖拖拉拉地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