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页

[暮光]黄昏+番外 阿诸 1404 字 2023-04-05

他露出一个急匆匆的笑容,轻声说:“我想,我们有一点小事需要和这一位……小姐商量一下,所以……”

杰西卡不自然地动了动她深蓝斑点图案的发带,目光在我和爱德华之间像炮弹一样穿梭;而安吉拉完全愣住了,脸上浮起尴尬和困惑的神色。我转向贝拉,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贝拉,如果我……放学的时候没回来,别担心,我可以自己回家。”

实际上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死了,拜托帮我清空我笔记本电脑里所有的浏览记录。

我把双肩包抱进怀里,走出了食堂。卡伦们跟在我的身后,这场面有些像《亚马孙女王和她的十二个女战神》,又很难说不是在押送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实际上我那残破不堪的脑中计划并没有眼下这一幕,现在的我只不过是靠着性格里那恶劣的部分——盲目乐观在冲动行事。

爱德华以我难以评价的速度完成了上车-发动车子-甩上车门这一系列动作,我忧愁地望向窗外,短短几个呼吸间,车已经狂暴地驶上了一条我从未见过的道路。高大而茂密的杉树一晃而过,它们因雨水而泛着寒冷的光泽——这光泽只在一瞬之间就改变了,我稍稍贴近车窗,试图看得更清楚。噢,干嘛不把车窗打开呢——这条抱怨只在我的脑海中闪了一个来回,驾驶座上的爱德华已经从鼻子里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抱歉,”虽然看起来丝毫没有诚意,但他一边笑一边按下了按钮,“我只是在想,坐在一车吸血鬼中间,你的脑子里想的居然是打开车窗看风景吗?”

这下所有吸血鬼都开始笑了,好像我做了一件蠢事似的。除了罗莎莉,她还是用愤怒的、像刀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并且尖刻地说,“噢,我真不明白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身份已经在人类面前曝光了!”

我的直觉控制了我的舌头,在经过仔细思考以前,我已经开始说蠢话了:“我可以捂住我的耳朵——我是说,这是一个玩笑,我只是在异想天开。我可以幻想你们是吸血鬼,也可以幻想我自己是什么类似女巫的东西——”

爱德华又笑了,我清晰地辨认出那是含有讽刺的笑。爱丽丝坐在后座,她的头靠在贾斯帕的肩上,从车内后视镜里很俏皮地盯着我,她说话的语调很轻快,却很难让人不相信,那么顺理成章,好像她天生就有这种让人信任的能力一样。

“别担心,费伊,我会喜欢你的。”她古怪地眨着眼睛。

我没有说话,继续看着窗外。这下我可以没有阻碍地观察这些植物了,冷杉林的底部是堪称绝顶健康的,翡翠一样的深绿色,它们严肃地立在那里,被雨水充分浸泡而舒展开来。我意识到有浅薄的阳光落在了树顶,无法直接看到,但那些被照耀的枝叶拥有奇特的样貌。粗略地看,它们泛着轻微干枯的黄色,但形状又是如此柔嫩、茁壮,这使得它产生一种奇妙的违和感,像是一位眼睛明亮的老年人,或者一个长鱼尾纹的婴儿。总而言之,一件艺术品。

卡伦家的房子拥有一种高贵的美感,就好像除了吸血鬼,其他任何生物居住在这里都是不道德的。我站在门廊下,手足无措地抓紧我可怜的帆布双肩包,无比期待有人踢过来一双拖鞋。然而最终我还是就这么坐在了这所高贵房子的高贵沙发上,等待这场注定的询问开始。经过一番(我压根没看到的)内部商讨,卡莱尔走到了我对面。他将双手搭在椅背上,温和而平静地凝视着我,眼睛是浓郁的金棕色,我实在很难把他视作一个典型的危险生物。

“你好,费伊。”他站在那里,他的妻子依偎着他。“很抱歉不能招待你,我们听说你掌握了一些有关于我们的……信息,而我们想要知道它的来源。你可以告诉我们吗?”

“当然,”我听见我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我确实知道。”我添加了一些手势,试图让我的叙述更有说服力,“我就是知道,我不清楚原理,但当看到你们的时候,它们就那么浮现出来了,就像我本来就知道一样。”

罗莎莉高高挑起她的眉毛,我毫不怀疑下一秒钟她就会讲出大约一千个有关讥讽的词语。紧接着他们进行了又一次我无法捕捉的讨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如此沉重而无懈可击,关于他们对我这番说辞的看法,我一无所知。

“那么关于我们你所知道的有多少呢?”他们沉默地看着我,这种沉默近乎于逼问了,我开始怀疑如果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答案,我是不是会被掐死在这里。奇怪的是,我的精神实际上又极度放松,就好像根本不在乎我是否会受到伤害,为什么?仅仅因为他们是素食主义者吗?我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思索。

最终我耸了耸肩,告诉他们,“我……不确定。”

侵略性的群体沉默又淹没了我,我快要窒息了。这一切都像一场闹剧,这根本不公平,我迫切地想要回到我的小卧室里去,远离这里不真实的一切,用被子蒙住头,让乱糟糟的音乐填满耳朵。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自我思考得出了结果。

我想回家。随便用什么手段或者方法,被车撞也好,被吸血鬼掐也罢,马上死掉也无所谓。

这是伊莎贝拉·斯旺的世界,不是我的。

第3章 果酱馅饼

直到几个周过后,我都没能从这股突如其来的愤怒情绪中脱离出来。也许不仅是愤怒,面对卡伦一家时的惊慌失措提醒了我,即使我用不为人知的方式得知了一切,他们的性格、背景、行事风格,甚至未来所要经历的一切——这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意义。我难以相信过去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这里有一个人是危险的、未知的、迷茫的,是异类,不确定因素——无论哪种说法,毫无疑问,这个人是我。

如果一个吸血鬼对于贝拉来说是危险的,我马上就能判断出来;如果福克斯将要面临一场进攻,我可以提前几个月知道;如果爱德华突然不告而别,我百分百明白他的理由。但这一切对我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这种感觉太糟糕了,我指,如果你已知身边每一个人的未来,却对自己毫无头绪。贝拉当然可以收获完美的结局,没有什么会威胁到她的生命,我嫉妒地想,而我自己则全然是一团迷雾。我究竟是谁,又应该做些什么,我想这些问题仍有待于思考。

午餐本应是最适合用于思考的时间,然而托卡伦一家的福,我单独坐在餐厅角落和玉米片进行一对一交流的美好时光结束了。自那个致命的下午以来,我很感激他们轻易接受了我的解释并将我完整送回了家,但从第二天开始,我就不得不忍受在吃饭期间时时刻刻被一桌吸血鬼从背后监视(包括身体和思想两部分)。因此后来我改去他们那一桌吃饭,这更糟。坐在他们这些拥有无与伦比美貌的生物之间进食,你很难不羞愧于自己的食量。不仅如此,我怀疑整个餐厅的人都在对我进行充满贬义色彩的探讨,不需要吸血鬼的绝佳听力也可以发觉——这并非指责,贬义并不能同恶意划上等号,只是有时他们无心且颇有道理的感叹也会令我颤抖。

很快,爱德华就有了其他该担心的事:贝拉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她委婉询问我对他的看法,而我则假装茫然。对着那样一张面孔说谎也许是某种程度上的罪恶,贝拉的皮肤,即使在庸俗的酒吧灯光下也拥有珍珠般的质感,而她的眉毛漆黑,最优秀的刺绣艺术家也难以描摹出类似的针脚。所以我以一句“当你需要的时候,真相会自我浮现”结束了对话,木制楼梯上贝拉的脚步声逐渐消失。

“你不该暗示她。”爱德华出现在我身后,他隐藏在窗户的阴影里。而我陈述道,“你很快就会亲口告诉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