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楚红抬眸看了看天色。
宋缺击败岳山,京城中欢度元月的喜事另一头,先前被杨广砍伤,反告了隋国公一状的宇文化及忽然突发恶疾过世,让这份喜庆的气氛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人为的成分,实在不是个难猜的事情。
而身在皇城享乐之地,处在众星拱月之中的天元皇帝,在今日露面的时候越发有一种身体掏空之态,这也是个事实。
这经冬冷热气象之变而难免表现出的苍白羸弱,已经不再能被脂粉所掩饰。
便是一身龙袍加身,在金光
簇拥之下,也难改命不久矣的面相。
尤楚红久病成医,多少也能看出几分来,想必其他人也不会对此视而不见。
这可绝不意味着要想夺权的现在便可以趁机上位了,恰恰相反,这也意味着他们面对的局势将会更加危险。
宇文赟实在不是个会按照常理出牌的皇帝,在大多数情况下他看起来都不像是个正常人,偏偏他如今还手握皇权坐在这个名为太上皇,实际上还是当朝天子的位置上!
若是在半个月之前,尤楚红还能用他们关陇集团已经在利益上达成了统一意见来说服自己,宇文赟再如何昏聩也不过是这半年一年的事情罢了,忍着便是。
但现如今这长安城中暗流涌动,彼此各自为政铲除异己的情势,仿佛已经成了定局,忍着只怕会落入下方。
从尤楚红的视角,即便不为了莫名枉死的独孤峰,便是为了独孤阀的未来,她也合该争上一争。
同在一片天穹之下的宇文述也难以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去。
宇文伤连带着请回来的四位邪极宗的门徒身死,和暂时已经被压下去的天降异象之事,都不及宇文化及这个早慧的孩子身亡对宇文述的打击更大。
他并未去长子的停灵之地,只是端坐在朔风穿堂的园中凉亭内一个人待了许久。
身为如今的宇文阀阀主,宇文述深知自己不该被仇恨的情绪冲昏头脑,但是他实在无法忘记此前在问宇文化及,他是否真将这个异象当做了某种征兆的时候,在这个早慧且多谋的儿子脸上露出的神情。
但这种野望并没能让他借此扶摇而上,反而成了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宇文述目光冷然,仿佛在透过前方的院墙看到另外的什么地方,“起码现在可以孤注一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