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本想回话, 皇上摆手令她坐,林棠便复坐下,笑道:“臣蒙陛下信重恩德,忝居兵部尚书,虽不敢懈怠,也自认算是兢兢业业,尽心尽职,只是臣毕竟并非正经科举出身,也不似兵部往任各位尚书,或至少有数年军中经验,或在朝中已久,对各项事物熟悉。臣虽不愿自贬,可若换一位兵部尚书,与臣任兵部尚书不会有太大分别,甚至很可能会比臣做得更好。”
皇上摇头笑道:“你太自谦了。罢了,说下去。”
林棠继续说:“臣是十六岁入朝,至今四年有余,若从一开始为陛下效力算起,便有六年了。回想这六年,臣先在太医院,后到工部,又至西北,都算为大周、为陛下做出了些微贡献,唯有任兵部尚书这一年多,至今还无任何建树。所以臣恳请陛下允许臣离京,若能给大周国库增添些许收入,或能增强国防,也算臣能对得起陛下的大恩了。”
皇上不语,过了一时,问:“若朕许你离京,你觉得有谁能接任兵部尚书?”
林棠笑道:“如此大事,臣自认知人用人的本事微浅,无法与陛下相比,不敢妄言,还请陛下决断。”
皇上笑问:“玉丫头在高琼面前,不是说贾瑛的舅舅就要调任兵部尚书了?”
林棠连忙起身:“回陛下,那是臣为了哄高瑞高琼兄妹相信贾瑛有价值,故意让玉儿那般说的。其中若有不妥之处,是臣思虑不周,还请陛下宽恕。”
打量了林棠几眼,皇上方笑道:“朕随意问一句,你何须如此紧张,坐罢。”
林棠才又坐下,皇上便问:“贾瑛把他贴身侍婢放出去了,你怎么不来回给朕?”
林棠笑道:“陛下给二王女选郡马,备选众多,臣不敢因一己之私干扰陛下的判断,而且陛下一向谨慎周密,必然得知几位郡马备选的动向,臣以为也不必臣多此一举,所以未曾来回陛下。”
皇上点头,叹道:“想你刚入朝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纯然恣意,与旁人不同。如今也学他们那样儿,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老气横秋起来了。”
林棠粗略一想,皇上此番感叹倒不似只是为她。
她笑道:“臣明年就满二十了,女子十五及笄,男子是二十及冠,就按男子算,臣也算个大人了,总不好一直和个小孩儿一样,反让人笑话。”
皇上一怔,看着林棠说:“是了,你都十九了。朕总以为你才十五六岁。你长高了不少。”
林棠笑:“陛下,连玉儿都十六了。”
皇上又是一阵思索,林棠耐心等着。
“也罢,你想离京,朕准了。”皇上点着林棠的奏折。
“臣谢陛下。”林棠起身谢恩。
“你等等在谢。”皇上笑道,“朕还没说什么时候。万一朕说十年后才许你卸任,你这恩还谢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