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从前不穿不用外面针线上人做的衣裳东西,现在也全改了。但袭人一得空,还是不停给他做衣裳鞋袜和戴的荷包扇套。
四月初,舅老爷戴罪立功,又升了广东总兵,家里算缓过来一大口气儿。近些日子,北静王爷又常带二爷出去,似乎有提拔二爷的意思。
她素来知道这些世家大族里的规矩,凡大家子的爷们出去,虽不明着比身上穿的戴的,可若谁用的东西次一等,也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
荷包扇套事小,可她不想让二爷被人背地里毁谤。所以这几日,尽管老太太赏了二爷不少东西,她也加紧的做活,想早些把二爷用的扇套儿换下来,用上新的才好。
现在扇套儿就差最后一点儿收尾,袭人却没心情做了。
老婆子们打扫完了屋子里出去,袭人像往常一样回到里间炕上坐着,怔怔看了一会儿扇套。
二爷这回怕是真要放她出去了。
可是,为什么呢?
她跟了二爷这些年,最后还是没个好结果?
二爷好容易立起来了,人也知道上进了,她却要出去了?
整个荣国公府都不再复从前的煊赫,只有荣庆堂还有几分热闹。
亲戚们早不在贾家住,孙女们出去了,下人也散了大半,却还有李纨和尤氏带着贾芳和贾母一起住。
邢太太不中用,王太太又有罪名儿,贾母便不用她们,只每日亲身将几十年的经验传授给尤氏李纨,又筹算贾瑛今年十七岁,贾琮十六,贾环十四,贾兰最小,也十三了,若她能多活几年,把他几个的媳妇也教出来,就算哪日撒手,也能瞑目了。
心里有了奔头,贾母虽然劳累,却觉得精神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