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尤二姐又红又白的脸和尤三姐冒出火的眼睛, 王熙凤又笑道:“你们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你们母女现在吃的、住的、用的, 哪样不是我在家里想尽法子俭省出来的?吃人嘴短, 拿人手软,被我说上两句又不疼不痒,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这些话连尤三姐也无话可答,更别说尤二姐。
且王熙凤从下车到现在,口中的话是不好听,却无尤三姐想象中要打要杀的态度。自家姐姐给人做外室, 本便理亏, 尤三姐暂无可辩, 王熙凤又是浩浩荡荡带了十来个丫头婆子来的,人多势众,她也只得受着这些。
这处虽不比宁荣街繁华,也不是什么冷清地方儿。周围渐聚上人,王熙凤收了笑,道:“我还有些话没说完,你们姊妹若不嫌在这里丢人,我就在这里说了无妨。”
就算尤二姐想钻进地缝儿里,此时也不得不含愧忍羞,上来请道:“琏二奶奶请。”
王熙凤点点头儿,笑道:“这才像个知礼的人说出来的话。”
她越过几乎站不住的尤二姐,先带着平儿等迈进大门。
这几日,王熙凤早从下人口中问出贾琏藏尤二姐的院子足有三进,还是前年抄赖家的时候暗中扣下的,也问出了贾琏到底私藏了多少银钱。
她想起她为了顺利查抄赖家费了多少心力,贾琏却总怪她自作主张,不先和他商议,结果他自己还藏了这些东西。她嫁来贾家七八年,难得过一个生日,他却和混账老婆在她的床上做脏事,商议让她早死。
她好容易怀了六七个月的男胎掉了,元气大伤,他却在外头金屋藏娇养上了小老婆。
王熙凤走进去,看这宅子也算处处精致,入了初秋也能见景致宜人,再进到三间正房内,布置得虽不比她的屋子好,却也不差多少了。
尤二姐又低头请王熙凤上座。
王熙凤慢慢坐下,对尤老娘笑道:“您也请坐,我正有话要问您,请您照实告诉我罢。”
尤三姐忙说:“琏二奶奶,你有什么不满,只管冲姐姐和我来。妈妈年纪大了,你……”
王熙凤笑道:“我就问你母亲几句话能怎么?还是说你们娘儿三个自知对不起我,连句话也不敢回?何况我看你们母亲并不算很老,怎么就连几句话也禁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