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鸿音离开京城已然有半年之久,这说长不长的半年,却比之从前的数十年还要精彩纷呈,而她的身边,乃至她自己,也已经在这半年里改变了太多。

玉罗刹走过来,接了晏鸿音手中的玉带。

晏鸿音从铜镜中看了他一眼,张开双臂任由玉罗刹将玉带在她的身后束紧。

蟒服乃是赐服,朱红打底,金线走纹,颜色极其鲜艳张扬,如非觐见陛下或是在宫中当值,晏鸿音是极少穿的。

白日里爬上晏鸿音床榻的玉娘子今天一直保持着一种得宠的架势,整个人容光焕发,并且开始一点点试探着晏鸿音对他的底线,在发现晏鸿音一次次的默许之后,这只猫儿有一种伸爪子蠢蠢欲动的架势。

晏鸿音拍开玉罗刹还想要为她束发的爪子:“去换衣服。”

玉罗刹一愣:“你要带我去?”

晏鸿音抬手将头发束成高马尾,用发箍固定:“穿嚣张一点,带你去打架。”

玉罗刹比晏鸿音要高出一个头,他弯腰凑到晏鸿音肩膀处虚虚搭着,做出一个哇哦的嘴型,勾着唇问:“要带武器的那种吗?”

“你可以抢他们的。”晏鸿音看着镜中眼睛一下子亮了的玉罗刹,抬起手指抵住玉罗刹的额头将人怼直身子,走到一边坐下来,端起茶碗撇开浮沫,嗅闻了闻,道,“我只给你半盏茶的时间。”

话音未落,晏鸿音的面前就已经没了人,屏风后的内间里传来某只大猫翻衣柜的动静。

不一会儿,玉罗刹穿着一身素白色的宽袖大袍出来,这本是晏鸿音用来伪装的衣裳之一,双肩和长度都做的大了些,穿在玉罗刹身上倒是十分合适,只不过……

晏鸿音端着茶杯看向正在铜镜前搔首弄姿的玉罗刹,沉默了一下,没忍住开口:“你……不觉得你很像那种……”

在京城或是一些远离边关的城镇,偶尔会有异族人穿着白袍伪装成神棍招摇撞骗,若是会上一些三脚猫的武功,那边更容易让普通百姓信以为真——说实话,晏鸿音抓了不下五六个这样的玩意儿。

玉罗刹表情无辜地转过脸来:“明明是阿音说的要招摇,我看那一柜子的黑白色,就属这件最合我心意。”

说着,玉罗刹随便从梳妆台上抽了根镶玉的发带出来,也没束发,只是微微挑起了两缕编起来,顺着其余的长发在发尾打了个结。

“这样的装扮,在西域,还有一种称呼。”玉罗刹别有深意道,“关外多风沙,白袍金饰者名为祭祀,在某些小国,对百姓而言甚至比国王的存在还要地位尊崇。”

“宫里的人总会比抓人的锦衣卫有眼光一些的吧?”他小声嘀咕。

晏鸿音哼笑一声:“那就希望你别被刀剑削断了袍袖。”

玉罗刹:“当家的夫人这般凶悍,哪怕是我的脖子被割断了,袍袖也是绝不能断的~”

……

昨夜的皇城大雨倾盆,今夜的皇城也注定深夜不宁。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先后落在乾清宫外的屋檐之上,不过短短几息的功夫,乾清宫内飞掠出十几道身影,从各个方向无声包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