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长发捞在手中拧了拧水,男人自顾自去到一边取来干燥的帕子坐在床边擦拭着,瞥见晏鸿音动作后好心提醒了句:“天一神水暴露在外可化为雾气,闻之便可中毒,毒性剧烈,可使中毒者浑身溃烂,疼痛半月死亡,无药可解。”
晏鸿音只在情报和记载中见过曾经在江湖中盛极一时的天一神水,但真正接触到却是头一回,动了动唇,道:“你倒是知道的详细。”
玉罗刹轻描淡写回道:“有人用它暗杀过我。”
晏鸿音来了兴趣,微眯了下眼,脸颊微侧:“然后?”
玉罗刹高深莫测地哼笑了一声,答道:“先下手为强。”
“所以,你也拿这东西没办法?”晏鸿音手指夹着那瓷瓶,低垂着眼似乎在揣摩什么。
“的确没什么解毒的法子,但这并不是罗刹教想要天一神水的缘由。”玉罗刹知道晏鸿音想问什么,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不是不能回答,但回答多少,便要看他心情好的程度有多少了。
晏鸿音当然也清楚,玉罗刹是在诱惑她。
只不过现在世上仅存的天一神水在她手中,知道是谁与罗刹教做了交易这件事对她而言并不算迫在眉睫的紧要事。
玉罗刹那边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像是在换衣服,声音却没停歇的意思:“阿音为什么会成为锦衣卫?”
“自幼便是。”看在天一神水的面子上,晏鸿音也不介意回答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
玉罗刹会回来这里,在晏鸿音看来是情理之外的意料之中。
自昨夜开始,临安府内的明面上的罗刹教弟子开始朝着城外撤离,丰盛掌柜一家更是没有丝毫遮掩地举家搬迁——这是罗刹教在明面上对朝廷的避让三分。
不论玉罗刹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避让,晏鸿音都不会再在这个时候挑起争端。
玉罗刹换好衣裳走到晏鸿音身后,将一把折扇放在桌面上缓缓推到晏鸿音视线内。
“那个锦衣卫……啊,是叫纪清?”玉罗刹捏着下巴回忆,评价道,“武功不错,人也挺机灵,就是反应慢了些。”
玉罗刹下手的确留了分寸,纪清并没有如晏鸿音对玉罗刹所说的那样昏迷不醒,而是在送到医馆昏睡了两个多时辰之后便苏醒过来。
他是如何中招的也不难问出前因后果。
纪清查出了丰盛当铺掌柜与罗刹教的来往,继而开始疑心晏鸿音身边的玉罗刹,但偏偏当他找上玉罗刹的时候,玉罗刹的手中拿着这把晏鸿音亲手给的,代表了锦衣卫庇护的折扇,这才让他失了警惕,被玉罗刹抢先动了手。
晏鸿音之所以会给玉罗刹这把凭证,最开始的想法不过是因为临安府风波叠起,担忧她不在阿玉身边时会有人因为她的身份盯上阿玉,却没想到在玉罗刹的手中成了刺探她身份的证据。
锦衣卫敛着下颚,面上本该柔美的线条在飞鱼服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冰冷。
晏鸿音默然半晌,闭眼逐客:“滚吧,从这里出去,你我一笔勾销。”
外面的蒙蒙细雨绵绵不绝,竹林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玉罗刹看向院中,意有所指道:“可是有人似乎不想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