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
声音很小,又很近,好像什么机械的嘀嘀声。
冥冥之中,她明白了那是什么。
“闭上眼睛。”她低喊,“闭上!”
她的话里有着令人不得不听从的严厉和绝望,迹部闭上眼睛。
“替我转告白村照顾好小芥还有,”
刚刚拥抱时还温热的手变得冰冷,铁钳一般死死攥住迹部的手。
“荷鲁斯的源头在「业海」的茵陈。”
迹部不明就里,传来了闷闷的爆破声,还有仿佛汁水丰沛的水果一下子被揉烂的声音,很近,就在他面前。
他感到拂面一阵风雨,粘稠、密集的雨点拍打在脸上,同时并着水滴落地声,由大到小,转瞬即止。
随后是时间暂停、万物停滞般的寂静。手中的手向下脱垂,迹部下意识拉住,睁眼,面前只有僵硬的客人,他们面无人色。
她大概坐到了地上,他低头,只看到她修长脖颈上的珠宝挂满了血珠,那之上,空无一物。
“姐!”
这声尖叫引起了连锁反应,尖叫声四起,人群动乱。
一个男人撞了迹部一下。她从他脱力的手中滑下,倒在地上,项链甩出很远,让一位仓皇的男士踩了,撞翻了长餐桌上的香槟塔,让现场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所有人都在从她身边逃开,连迹部也在无意识的后退。只有那个撞迹部的人冲过去抱住了她,带着哭腔唤她。
“姐!姐姐……”
涉谷照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弟弟。
迹部没有想起这个事实。
他忽然懂了白村那时的神情。他不该把白村当做自己的命运,有些事自有定数,没有凡人决定的余地。
回过神来,他已坐在宴会厅前的台阶上。一只衔着手帕的手伸过来,要为他擦脸,他偏头避开,用一种陌生而惊异的目光看向这手帕的主人,他的父亲。
迹部怔然睁着眼睛,竟久久认不出他。
他原本僵死般地坐着,突然起身。
“景吾你去哪?”
迹部踉踉跄跄下了台阶,渐渐稳住脚步,他认不出路了,一味向某个方向走。
路过低矮的喷泉池,涟漪从中央展翅的鸟形喷头缓缓扩散,拍打池壁,水面照见天上的繁星、晦暗的圆月,和他干结了血迹几乎看不出肤色的脸。
迹部扶着池壁吐在了草地上。接着用手掬水,囫囵洗净了脸。
他久久看着浅红的水中晃动的世界,还有那之下自己手上的戒指。他们一起选的。他摘下戒指,把它沉在池底。脱下打湿了袖子的西服外套,随手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