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鷨深深吸了口气,元素咒诀顿起,身侧岩壁在咒力作用下渐渐凹陷,片刻不到,已在壁上弄出一个可容两人暂时栖身的凹壁。

一个小小的化泥咒术,对平常的紫鷨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但她怀孕后身体变弱,危急关头强行动用元素力量,顿时只觉晕眩气喘,差点背过气去。

“鷨儿,住手!”见她还要再启咒印,玄同不由又气又急,一把将她按住,“这里一时半会儿塌不了,你先歇歇再说!”

她勉强抬头,话未出口,眼圈却有些红了,“都是我不好,害你跟着我掉下来。”

“说什么傻话?”玄同将她护在怀中,掌风微扫间,身周碎石泥屑顿时化为齑粉落入黑渊。“你我夫妻一体,本该如此!”

她幽幽道:“总之是我连累你,若非我一意孤行,我们也不至于被困于此。”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肩,柔声道:“不过是被困而已,用不着这么沮丧,你先在这里歇会儿,吾去寻找出口。”

“不要——”她紧紧拉住他,“这里太黑,我害怕……”顿了顿她又道:“不如在这里等等,说不定他会来救我们。”

玄同身体一僵,“谁?”

“挽……”话到嘴边,她突然惊觉收口,在这种情形下,她本不该将希望寄托在那个人身上,可不知为什么,她始终不相信他与这件事有关。

“从看到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知道谁是‘凭君如意’的主人了,对不对?”玄同皱眉。

“我……”她一时心乱如麻,竟不知如何回答。

“那么……你现在肯告诉吾,这个人是谁了么?”他的声音渐渐冷下来。

“这件事未必是我们想的那样,不如先出去再说。”她匆匆插开话题,却不知他已到了忍耐极限。

“一盘未下完的棋,两盏未饮完的茶,一幅别有用心的画,一个呼之欲出的人……”他唇角微挑,笑得清冷,“鷨儿,吾不是傻瓜,你与他之间的事情,吾也不想过问。但若这件事真和他有关,吾自会与他剑上分明!”

“他不会的,我相信……”紫鷨脱口道。

这一瞬间,他只觉心伤,仿佛在她面前,他才是那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如此说来,倒是吾多事了?”他暗暗攥拳,后退半步。

“玄同……”她想拉住他再作解释,却被他侧身避过。

“这里危险,出去再说!”他语声冷冷,似乎不愿再和她交谈下去,“吾去找出口,你呆在这里不要动!”

提气纵身间,他已攀岩而去,将她一个人抛在了黑暗的凹壁上。

御寒的肩披,不知落在了何处,周围再冷,也没有他的言语更冷,先前擅动真元所带来晕眩与脱力纷杳袭来,绝望地靠在岩壁上,她只觉心脏绞痛,呼吸艰难。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将她抛下,让她在黑暗中独自寒冷,独自害怕?他说:情若真,何惧霜天露冷,意若坚,风雨摧残不变。他说:吾是你的王夫,有什么烦心的事只需告诉吾,吾便会为你承担。她虽信任挽风曲,却没有对挽风曲动过别的心思,从头到尾,她爱的人只有他一个,他是她的夫君,是她今生唯一的依靠,可如今,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把她扔在这里让她独自一人与黑暗为伍……心堵气闷间,她体内被挽风曲导正的灵息开始动荡不已,一时晕眩更堪,踉跄之下,她竟没能扶稳身侧岩壁,惊呼一声从凹边缘滑跌了下去。

失足瞬间,一股莫名快意涌上心头,他既不愿听她解释,那就让他今后都听不到了才好……然而,这样的念头仅在她脑海中一闪即逝,危急关头,她仍牢牢记着他说过的话,他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若不懂爱惜自己,吾把你保护得再好也没有用。

心念电转间,她于半空沉元纳掌,五色神弓顿时凝形在手,开弓满弦,一支流光溢彩的凤翼箭“噌”然离弦,向地底黑暗急射而去,巨大的震荡在脚下轰然炸开,一股强大的气浪向上逆冲,将她的下坠之势阻了一阻,阻力所制,金盾护身的她借机提气斜飞,于碎石飞溅中安全落地。

不等她稳住身形,周围垮塌的岩石滚雷般砸下,她再次提气闪避,一时狼狈不堪。好不容易等尘埃落定,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突然扑鼻而来,她顿时身子一软,伏在乱石上干呕不止。

不经意间,那只撑在石上的手掌,似乎又触到了什么柔软湿腻之物,借着护体之光望去,却是一团被乱石碾烂的黑血肉酱,也不知是什么生物。

这一回,她差点没把苦胆水吐了出来。

“鷨儿——”头顶不远处传来玄同焦急的呼声,她筋疲力尽地向前移了几步,却懒得回应,他既然敢把她扔下,那就让他多担心一阵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