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就在里面,二位请!”
伸手推门,东方枂的动作愈发恭敬卑微,玄同心中掠过一丝警兆,却见紫鷨面色有异,神思恍惚间竟越过众人向房中走去。
“鷨儿?!”阻止无果,玄同只能相随进入。
一间看似普通的女子闺房,书案、卧榻、琴几、轩窗、妆台一应俱全,并无什么特异之处,窗边的棋榻上,还遗有一场未下完的黑白残局,椅间紫檀描金方几上,还放着一对未阖盖的青花茶盏,象是在等待某人的归来。
东方枂缓缓步入,逐一点燃房中灯火,一幅檀木双面绣屏顿时映入众人眼帘,正面,月下优昙,一枝独秀,背面,合欢花树,美人轻愁。
看到那绣像一霎,不仅紫鷨怔住,就连玄同亦是一呆。
那目蕴哀伤的逼真神情,那惟妙惟肖的优雅端丽,那一头谁也无法错认的橙金色长发,便足以让看过的人震慑心惊。
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在紫鷨心中呼之欲出,却又不愿相信。房中的陈设布置,与她在弱水琴楼那三个月暂居的房间一般无二,就连那一局未下完的残棋,也是离开前与挽风曲对弈时留下,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回想起廓间立柱上的异域图纹,紫鷨顿时恍然,曾在平朔新月城中见过的东西,难怪会觉得眼熟。
“凭君如意”的主人,竟是他?!精灵国始建之初,他倾力相助,以平朔新月城的财力物力,要想避开她的眼线在岛上修建一个小小的“凭君如意”,实在易如反掌。一直以来,他对她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玄同得他相助重返人世,精灵国受他恩惠才有今日规模,她腹中的孩子亦是他一手保下,她信任他感激他,除了无法将心分成两半给他而外,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好。他若想开赌场,只要不动摇精灵国的根本,就算开一百个“凭君如意”,她也会欣然应允。可是,他为什么要瞒着她,又为什么要用她未出世的孩子作筹码,来歉取他根本就不需要的所谓钱财,甚至扰乱了整个精灵国的秩序?
纷沓而来的疑问瞬间占据脑海,她连脚下的一声“咔嚓”轻响都未察觉,就径直掉入了屏风前突然出现的方寸黑渊中。
玄同本比她警觉,无奈东方枂早有预谋,趁他营救紫鷨的时候出掌发难,玄同惊怒之下,不得不放开陆继,全力扑向紫鷨。
她的腕,被他牢牢揆住,下坠的势头,也因他的用力一握缓了一缓。就在这一瞬,她体内的金解异力竟然不受控制的越限而出,在她身周形成一道强大的金色护盾,将他的手重重弹开,而她,也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坠去。
情急间,他再也顾不得许多,随即纵身跃入黑渊。东方枂见状,忙扳动机关,合上屏前翻板。
陆继死里逃生,自是喜不自胜,正要向东方枂道谢时,却见东方枂面色阴冷,一脸不悦。
“东方大人……”
“陆继,你太不自量力了,这两个人你也敢偷窥?”
“大人,那男的根本就不是祀狼雪,我也是刚刚偷听了他们谈话才得知的。”
东方枂冷冷瞥了他一眼,“不管他是不是祀狼雪,一但让主人知道我们打着‘凭君如意楼’的名号私制赌契,大家都别想活!”
陆继顿时媚笑道:“大人英明,是小的不自量力!”
“少拍马屁,你为我惹的祸端还少吗?”
陆继笑嘻嘻道:“有了这房中的女王绣像,但凡那些对我们有疑问想见楼主的人,都在女王的绝世风姿中见了阎王,还是大人有办法,小的佩服得紧呐。”
东方枂面上露出一丝得意笑容,“听说这里的机关是专门为对付那个人而设,皆是毫不留情的杀招。”顿了顿他又感叹道:“主人倒底还是不能释怀啊……”
陆继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也不敢多问,当目光落在绣像上,忍不住又笑道:“刚刚那名女子,倒也有几分女王的神韵……”
东方枂冷哼道:“就算是女王亲临,那又如何?你我既然已经做了这种杀人灭口的买卖,难道还要去追问死者是谁吗?”
陆继忙点头称是,因怕房间主人突然到来,两人不敢再多作逗留,将房中一切恢复原状后便匆匆离开。
瞬间的慌乱过后,紫鷨已定下神来,黑暗中,身体虽极速下坠,体内的真息却已自然运转,金精灵护体之盾应运而生。不等她弄清楚状况,玄同已于电光火石间再次将她拽住,魔罗天章亦挟雷霆之威强势出体,“噌”一声插入坚硬的岩壁。
濛濛的金光,映出壁上一深青色苔藓,抬头,机关盖板已被东方枂紧紧关上,低头,深不可测的黑渊如同巨兽张口,潮湿腐臭的气息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