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柳荫从梁存忠这里获取了足够多的信息,之后就回到了船上,与其他高层碰头之后,一边安排船员们轮番下船休息,一边开了个碰头会议。
龙牙门和南洋其他地方一样,放眼望去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但现在的人们看了,非但没有生机勃发的美感,反而因为生机过于旺盛而恐惧——天知道那里面究竟有多少毒虫疫病!
还好,经过居民的开垦,至少龙牙门沿海的这一段已经清理出了不小的平地,种上了水稻和蔬菜,这副景象相比茂密的森林和清澈的海水,更令水手们感到安心。他们欢呼雀跃地下了船,剩余的十四匹马(路上已经牺牲了两匹)也被放了下去,在岸上撒欢地活动了起来。
本地居民们对这样的情况已经非常娴熟,推着大车大车的淡水和本地蔬果前来推销。
一般情况下,在船上憋了十天半个月的水手们见到新鲜饮食,都会忍不住大吃大灌,愿意为之付出一个大陆居民难以想象的高价。不过这些东海人却让他们大为意外,面对新鲜饮水的诱惑愣是忍了下来,自己不上而是由船医统一出面购买,又买了些木炭,从船上取下炊具,将水煮成茶之后再分发给船员饮用。
虽然这里天气炎热不太适合喝热水,但船上好几天没见过火,水手们对热饮也想念的很,对此很是欣喜。他们各自用竹筒取了,三五成群,一边在附近散步吹着海风,一边小口喝着茶,颇有些闲适的意味。实际上,南洋热带虽然终年炎热,但却比长江流域的夏天还凉快点,即使考虑到湿度也依然如此,所以并非无法忍受。
短暂的休闲过后,就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有的人去前面的镇上购买更多的物资,有的就地扎起了营地,还有的被损管组抽去,上上下下维护起了船只,一时不歇。
追云号上的舰长室中,玻璃窗户大开着,四名股东喝着刚煮出来的茶水,开始对这次的南洋之行进行起了检讨。
韩松看向朱龙草:“朱专员,你先把船员的情况给总结一下吧。”
朱龙草咳了一下,说道:“情况还算不错。我们路上补给了好几次,单次航海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每日配给橘子、豆芽和柿叶茶,所以并没有出现坏血病之类的航海病。不过普通的疫情还是出现过的,逐日号和立冬号上出现过三起感冒症状,隔离后未进一步传染;在真腊停靠期间出现过五起疟疾,三起治愈,两起失败……此外还有两人在雉棍跑下船,都是雇佣水手;又有三起落海事故,两人是雇佣水手,一人是海军水兵;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减员。”
韩松叹了口气,说道:“七名减员,比预想的还好些。武备……弹药……船体……都没什么问题,总体来看,舰队的健康度还是很高的。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南下去三佛齐进一步贸易,还是继续……”他向西指了指。
李涛立刻把手掌按在桌子上做起身状,说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一路向西,直达天竺,不,还要更远,去大食了!”
其他两人也会心地笑了一下,是啊,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困难。他们从本土出发,只用了一个多月就到达了龙牙门,如果就此停步,也要再等上好几个月才能乘夏季季风回国,探险的心刚刚燃起的他们怎么会就此满足呢?
“好,那就这么定了,继续西行!”韩松拍了一下手,然后又感叹地说道:“不过这么轻松就过来了,我怎么感觉没什么实感呢?”
狄柳荫忍不住调笑道:“怎么,韩松,你还盼着与风暴搏斗一场不成?要斗你自己斗,我可不想冒着风雨去砍断桅杆……”
李涛插嘴道:“不用,您放心吧,砍桅杆那是西式横帆来不及收帆才会做的事,我们只要一放绳子帆就下来了,不需要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