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吹犹豫了一下,又去摸了一把,但还是坚持道:“报告师……少尉,确实没湿!”
徐三义哈哈一笑,说道:“对,就是没湿。就是该这样,实事求是,有什么状况就报什么状况,不要被别人给诈唬了。好了,这边没问题,把货理回去吧,然后去那边。何元儿,这次你来!”
木船时代,即使采用了各种方法密封,船体仍然不可避免地会产生损坏、腐蚀、漏水等现象,短途问题不大,长途的话就需要船上常备船匠随时检查、随时修理了。东海人也不例外,甚至还更进了一步,把匠作提升成了专门的损管工作,设立损管长和损管组,平日按流程检修船体,紧急时有优先抽调水手进行堵漏工作的权力。
当然,现在不是海上炮火纷飞的年代,损管组数量不多,也就是损管长、两个损管士官再加上几个从海员中抽调的学徒。
现在徐三义他们做的,就是例行的检查工作,不过逐日号是新船,出发前又全面检查过,这才出海没几天,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远洋舰队昨日早上从温州离开,直接开到了外海避开沿岸的岛屿和礁石,然后乘着北风一路往南开。经过福州时,由于李涛的要求特意去转了转(他是福州人),但没久留,引发城中人的围观后就离开了。此后舰队在夜中也继续航行,到了今天中午测经纬度的时候,便已经抵达泉州附近了。
之后,他们就转向西往泉州方向行驶,为防近海出什么状况比如遇到暗礁之类的,所以损管组都在舱内待命,随时准备处理突发事件。
不过还好,舰队有惊无险地抵达了泉州湾,并不需要动用损管。
逐日号上,李涛和朱龙草登上了舰桥,眺望着泉州湾的景象。泉州作为当今世界第一大海贸港,没有之一,果然有独到之处。湾口狭窄,出口正中还有两个小岛控扼,便于防御,但是除此之外又没有太多小岛、暗礁阻碍,方便商船通行;海湾面积适中,不大不小,泉州城又有晋江、洛阳江两江环抱,提供了便利的交通和大量的泊位。单说港湾条件,其实它在东南沿海曲折的海岸线所营造出的无数港湾中并不算最佳,但妙就妙在海湾附近又有大片珍贵的平原,能够提供人口基础,这才奠定了泉州贸易港的根基。
如今是南下季,有不少早东海舰队一步出发的商船正在进入泉州湾,还有更多的商船出湾南下。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典型的福船,毕竟这里就是福船的发源地,但也有一些挂着大三角帆的阿拉伯式小型帆船,显而易见是远方来客的船只。这倒不意外,泉州本来就有大量外国人聚集,令人意外的是,往来的船只中竟有好几艘一看就是仿制星火级或顺风级造出来的船,海翼帆还仿得有模有样的,行动也比周遭的传统船只敏捷一些。看来东海人的影响毕竟还是扩散出去了啊。
商船进进出出,秩序还算井然,不过这反倒让李涛有了些失望:“真没劲,我还以为会出现什么阿拉伯人悍然抢劫无辜商船的场面,我们好上去拔刀相助呢。这样下来,我的大炮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这次出海,两艘烈焰级都配满了武装,其中露天甲板配备了15075倍径的鲨炮,而炮甲板更是装备了崭新的12倍径重达1265kg的“鲸”炮,近距离能发挥出惊人的效果,更能欺负以小船为主的假想敌。
但这些炮一路过来也没发挥威力的机会,因为寻常海盗看到这么大的船团早吓跑了。泉州附近的海域也还算安全,虽说海上无法无天,但打劫的事总得到了别人看不见的外海才能做,现在的贸易季没什么恶劣天气,大部分商船都是沿岸航行,福建人口密集,岸上随时都有眼睛盯着呢,哪那么好作案?
而且,泉州附近也没什么成气候的海盗,因为……成了气候的都住在城里呢!
泉州天高皇帝远,海商要比江南的同行凶悍得多,入则为商出则为盗,有了钱自然就能招募更多的亡命徒、添置更好的器械,这样哪有小海盗的生存空间?真能拼杀出来,也就上岸成了大海商了。其中,最为著名的或者说臭名昭著的,就是蒲寿庚了。
蒲寿庚先祖是阿拉伯海商,随着贸易线逐渐迁来中国定居,祖父时开始移居泉州。南宋朝廷对于能带来大量税赋的海贸持鼓励态度,蒲家由于贸易渠道广、组织力强,因而多次受到朝廷的表彰。蒲寿庚之父蒲开宗就曾因因一次贸易带来了大量货物而被授予了从九品的“承节郎”,蒲寿庚本人更是做过一届的泉州提举市舶司,借助这个优势成为了泉州海贸的最大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