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您辛苦了。”
事情紧急,马原也没摆派头,直接上了这艘简易的运铁船。
这船确实不能再简易了,连甲板都没有,就是一艘放大了的渔船,全船就一个敞口的大船舱,莱芜来的生铁放在底部,上面铺了一层秸秆,再上面零零散散放着些麻袋,大概是些粮食之类的大宗货物。
这船虽然简易,运营方却不简单,是临沂大户刘员外家的产业。因为这些生铁虽不起眼货值却不低,要是随便托运给一般船户,半路携货跑了怎么办?所以就只能委托给有名望有资产的大户运营了,出了差错就得担起来。
当然,委托给大户,他们下面再怎么分包给小户托运、控制风险,就不需要上面操心了。现在这艘船的船主,就是挂靠在刘员外家下面的一个普通船户,当他从临沭堡海军那里听说搭船的是个“大人物”之后,又惊又怕,对着马原连连点头哈腰,很是拘谨的样子。
马原对此倒是无所谓,掏出一些铜钱塞给船主作为旅费,然后看看船里的秸秆还算干净,便带着亲随找地方坐了下去,招呼船主快快开船,开始了前往连云的旅程。
船上的船员配置是一男二女。其中男人是船主,看上去年纪不小了,现在正读着风操纵帆向——当前是向南顺流而下,尚能利用东南来的侧风。另有一个年级同样不小的壮妇在后面摇橹,加快起步的速度,等到航速起来了,便只是偶尔摇一下控制方向。还有一个看发式是已经出嫁了的年轻女性在她旁边帮忙,但其实没什么好帮的,只是因为船上有外人而不敢到前面去,低着头不敢看马原他们。
马原看到这个团队,有些意外,这年头女性在船上可不多见啊,左右无事,便与船主攀谈起来。
“老人家,不知如何称呼?您这控船的手艺颇为精湛啊。”
“啊,东家可是喊我?不敢不敢,东家喊我郭船夫便行了。嘿,没办法,咱就是吃这行饭的,手艺不行早就没人要了。”
“哦,你做这水上生意有些年头了吧?”
“是啊,打记事起就在船上了,如今都四十年了。”
“失敬失敬,您这工龄在我们那,都退休好几年了。郭老汉家住何方啊?”
“东家说笑了,我们吃水上饭的,船就是家啊!”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后面的是老汉的家人了?”
“嗯,老婆子和小儿媳妇。我家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分家,盘了艘船自己干了,小儿子不愿意干这行,去年冬天临沂招兵,便应了征去了甚么‘海军’。唉,不还是在水上讨生活?不都……啊,东家别误会,我不是说当兵不好……总之,小儿子去当了兵,之前讨下的媳妇不能跟着去,便留在船上打打下手。呸,也帮不上什么忙,还白添了一张嘴吃饭,像这样又丑又穷的丫头,也就咱这样的穷苦人家能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