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统。”吴玠对上王渊倒也客气,因为他情知自己这话其实是说给赵官家听的,实际上他马上对准了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赵官家。“官家,臣与娄室交战数载,自问没人比臣更懂娄室……所以臣一开始就以为,娄室许久不战,不是不敢战,不是不愿战,而是此战他们确实有些天时地利上的不妥,所以想寻个妥善战机而已。”
“所以金军战机到了?”星空与火把之下,赵玖终于稍微正色一些。
“不是,是金军战机快没了。”吴玠认真作答。
而赵玖也是终于有了几分兴趣:“怎么说?”
“于金军而言,所谓天时地利之扰中,能变动的,一在暑气,二在水泽。”吴玠赶紧解释。“这几日,虽然白日骄阳似火,但好在一直风清气朗,所以只能说炎热,却不是所谓暑气……于金军而言,最惧怕的其实是那种闷热之气……”
“所以,好天气要没了,快要闷热起来了?”赵玖几乎是即刻会意,战斗本就该是这般务实的,哪里有那么复杂。“而水泽虽然还没有彻底干涸却也不能等下去了?”
“不光是要闷热,怕是还要再下雨。”吴玠终于失笑。“臣知道娄室常常往金粟山上狩猎时,便猜到娄室心意,这些日子也一直在观察水泽、留意天气……今日营中几个有暗伤的老卒一起寻到我,说他们虽然还没到浑身酸痛的地步,但已经隐隐觉得伤口有些发胀了,再过两三日,必有雨水!”
赵玖缓缓点头:“金军也多百战之人,也晓得用这种法子预估雨水……所以,娄室若真有战意,便不可能再等!就是明日或后日了?”
“官家明慧!”
“不要说这些话了,要朕做什么?”赵玖正色相对,一双眸子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并不用官家做什么……曲大和臣弟那里,臣已经急切发文让他们好生观察活女动向,不计一切择机攻击河口大营了。”吴玠沉默了片刻,方才迎上相对。“而臣此番过来,本想劝官家连夜往荆姚避战去的,留下一面龙纛便可……”
“朕不会走的。”赵玖平静一叹。“朕的军队在这里,朕的河山也在这里,你尽量去做便可……而且,朕走了,那些人必然会出乱子,越是临战,朕越要为你坐镇一二。”
吴玠一声不吭,拱手趋步而退。
而吴大既走许久,赵玖思索了一阵子,方才在小凳上招呼一人:“平甫!”
刘晏赶紧上前:“官家。”
“朕要你去做一事。”在杨沂中等人的面面相觑之中,赵玖轻轻一叹。“现在就去,去荆姚将咱们彼处最后三千五百兵马,想法子给我调来!直接调军中也可,装作民夫等在北面路上择机参战也行……你看着办!”
刘晏沉默片刻,拱手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