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刻,范雎冷漠的坐在院落内。
今日向白起发难,并不是他临时起意,而是秦王的吩咐,秦王并没有明说,可是作为最了解秦王的人,范雎还是看出了秦王的担忧,秦王是怀疑白起故意败给赵括,以求活命啊。若是白起真的诈败,那就能证明白起是有异心了,或者说,他开始担忧自己会被秦王所除掉。
秦王可以不信任白起而处掉他,而白起不能不信任秦王认为他要除掉自己,这就是王宫内的道理。
想要除掉白起,并不困难。没有虎符的白起,是没有办法调动军队的,何况白起从来不养食客,身边也没有什么追随者,只要秦王的一道命令,就能要了他的命,可问题是,秦王不能无辜的杀死他。秦国一直以来,都是非常的渴望贤才,从秦孝公开始,秦国就眼巴巴的看着中原,希望有贤能的人来秦国。
可是秦国太穷了,很多的贤才为秦公的真诚所感动,来到了秦国,可是受不了这里的贫穷,秦孝公拿出了自己最为珍贵的宝物,骏马,钱财来赠与这些贤人,只是,尽管秦孝公拿出了一切,也还是不够,他们大多都是叹息着离开了。历代秦王,都跟赵王那样,渴望得到更多的贤才。
马夫的儿子,穷怕了,一个贤才都不敢赶走。
因此在没有正当理由的前提下,秦王是不能直接杀死白起的,这会让更多贤才对秦国望而止步,当年秦国的陪葬事件,就使得贤才们不敢前来,这么多年,除了一个荀子,甚至都没有一个学术大家愿意来秦国游玩的。
范雎正在思索着,忽然,有武士前来,将手里的竹简递给了他,说道:“从赵国传来的报告。”
范雎低下头来,随意的打开了竹简,心不在焉的看了一行,顿时,他跳了起来,紧紧抓着手中的竹简,目瞪口呆,他猛地抬起头来,说道:“给我准备衣裳!!我要去见大王!”
王宫里,秦王看着面前坐立不安的范雎,又看了看手中的竹简,有些困惑的打开了竹简,认真的翻看。
“董成子问法,子曰:制物者以尺规制具,治人者以律法治邦。是治人者外显,非人之意。鞅立法,治秦者外显也,故鞅死而秦法存,唯法利治者,故不毁。董成子问律,子曰:尺规固具,律固人。规言行,事标准,鞅以强去强者,弱。以弱去强者,强。律从众,强邦,律规事可以……”
秦王越是读,就越是激动,等他将整篇对答看完之后,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这是哪位贤才?寡人要派人……不,寡人要亲自去请他。”秦王猛地抬起头来,律法的根本,在诸国可能都不会受到重视,可是在秦国,在以律法为基本的秦国,看到这样对律法的精辟讲解,看到解释律法的原理,是令人震惊的,秦王险些失态,他激动的看着面前的范雎,秦国又发现了一个商鞅?
范雎也很激动,他锤了捶自己的大腿,说道:“这是赵国的马服君所说的。”
“赵……马服君说的。”秦王咬着牙,盯着手中的竹简,沉默了许久。
忽然,他抬起头来,问道:“寡人想要以上党郡来换赵国的马服君,您以为怎么样呢?”
范雎摇了摇头,有些苦涩地说道:“以赵王的为人,他是不会换的,就算您以强大的武力要挟,只怕他也不会答应。”秦王极为愤怒的站起身来,说道:“赵丹是个庸碌的人,有贤人在他的身边,他却不懂得去使用,像这样的人,怎么能有马服君这样的贤才来辅佐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