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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正是因为贞观年间攻灭东突厥的事迹太过辉煌经典,以至于后续计略都难脱离这一窠臼,对胡人力量在漠北局势当中所占比例过于看重。

事实上哪怕在贞观一朝,对漠北群胡的态度也是前后有别的。武德九年颉利南下牧马,贞观四年入朝蹈舞,短短三年多的时间从大漠霸主沦为阶下囚。而站在突厥尸骨上崛起的薛延陀,则就一直持续到贞观二十年才被彻底解决掉。

解决掉薛延陀之后,大唐便不再特意于漠北扶植什么胡部势力,诸如铁勒诸部中比较强大的回纥、契苾等部,其主体都大量内迁,不再放养漠北。

而在后续的历史中,大唐在解决后突厥的时候不免又走上攻略东突厥的老路,对诸胡力量过于倚重放纵,以至于后突厥覆亡未久,回纥便成为漠北新的霸主,成为北疆一大威胁。

李潼自不希望大唐针对突厥的征伐攻略成全那些渴望上位的铁勒诸部,从北征伊始便告令张仁愿一定要防范此节。

他这一份警惕也并不单纯的源于猜忌心重、罔顾现实,早年亲自出征青海、解决吐蕃带来的困扰,也是为了大唐能有更好的状态收复漠北。

如今边中并无大扰,国内政治有序,自有足够的底气与实力从容解决漠北战后的纷争混乱,大不必对铁勒诸部过于倚重让步。

朝廷内部倒是没有什么路线上的分歧争议,但是对于坐镇漠北的人员则就不乏异见,颇有臣员觉得张仁愿征计虽壮、但抚恤却非其所长,使之坐镇漠北未称良选。

但李潼还是力排众议、加张仁愿安北大都护,就是要借重他的强硬作风,让漠北群胡凛然生畏,纵有什么余波纷扰,也能从速击定。至于存亡抚恤,那些都是后话了。

这一日结束明堂议政,李潼正打算返回侧殿批阅诸司奏章,刚刚行至殿左,便见又皇后宫官神情焦急的立在廊下等候。

他还未及询问,那宫官已经匆匆入前叩告道:“禀圣人,太皇太后与众会宴,席中突然昏厥……”

听到这话,李潼不免有些紧张,也顾不得再留殿视事,直接策马返回上阳宫。当他来到太皇太后所居甘露殿外,便见皇后等人皆神情忧虑的等候在此。

“得知漠北捷报,祖母近日兴致颇高。今日集众宴庆,浅饮几杯果酒……”

皇后入前快速将事由经过讲述一番,转又一脸自责地说道:“是妾大意了,宫医早有嘱咐不可悲喜大动、饮食不调……”

“不怪皇后,是我耐不住阿母要强诉求,偏要奉酒助兴……”

太平公主今日也在殿中聚宴,这会儿焦急的泪痕未干,也顾不得礼数,入前拉着李潼便向殿内引去:“圣人承天厚眷,诸邪难侵,快快入舍为你祖母祛除病魔……”

李潼听到这话,自有几分哭笑不得,但这会儿也顾不得细说,抬腿便往殿中行去,此时殿内已经站满了内外医官,神情皆有几分凝重,眼见圣人入殿,连忙入前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