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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篇赋文,讲的是广州都督刘幽求在岭南开凿山道的事迹。大庾岭乃是岭南五岭之一,虽然山势并不雄奇,但却丘陵绵延,热瘴林密,是岭南特别广州与内地交通的一大障碍。

秦汉之际,此地便有关名横浦关,秦末赵佗据此叛秦、建立南越国,汉武帝时征讨南越国亦从此关杀出。南朝东晋与刘宋之交的天师道之乱,同样也是据此关防起事。南朝梁侯景作乱建康,陈霸先自大庾岭杀出平灭其乱,并创建南朝陈国。

大庾岭虽然不如北方诸关隘那样声名盛极,但与岭南局势之安危也是密切相关。

哪怕到了大唐年间,许多时流仍然将此关岭视为岭南第一险途,诸如此前遭贬岭南的宋之问,便有《题大庾岭北驿》《早发大庾岭》《度大庾岭》等一系列相关诗作,更在诗中将“度岭”比拟为“辞国”,认为大庾岭以南近乎异域。

开元五年,刘幽求出任广州都督,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加强岭南地区与内地之间的联系。

刘幽求到任之后筹措两年之久,才在开元七年组织岭南唐番百姓、并在地方大族的支持下开凿大峪岭山道,历时两年山道始成,自此之后大庾岭不复沟岭绵密,车马可以畅通无阻。

这一篇《开凿大庾岭路赋》所述写记录的正是这一事迹,区区几千字的文赋,上溯秦汉之关岭险恶,以及开凿大庾岭山道过程的辛苦艰难,一直到山道贯通后岭南士民因此得利的欢欣鼓舞,的确称得上是论述翔实,描写深刻。

张说见圣人捧卷细读这一篇文赋,便也笑语说道:“此文伴州官治境安民壮举而生,文笔雄健,为事增彩,古今之殊异、前后之利弊皆翔实道来,已经颇得南朝庾信赋史之古韵,又无庾某好为艳笔之夸诞纵情,可谓是文题中正,意达上等。国朝兴治,虽岭南远疆亦能有此珠玉投献于朝,开元文治之盛,亦验此一斑!”

南朝庾信文笔壮丽,就连张说本人都有诗赞其“笔涌江山气,文骄云雨神”,更被后人称颂为梁之冠冕,启唐之先鞭,集六朝之大成,导四杰之先路的骈文巨匠。

可是现在张说这个庾信的小迷弟评价这一篇出自今届举人的文赋,居然言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见对于这一篇文赋的欣赏。

不过在看到这一篇文赋的作者后,李潼对张说所给与这么高的评价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两人在原本史上就颇有交集与渊源,文赋作者张九龄,正是张说的干孙子,更是张说政治与文坛声望的继承人。

历史上的张九龄,号称盛唐最后一位名相,更是大唐宰相风采气度代表人物之一。其人虽然出身岭南大族,但岭南人在大唐的政坛整体上都乏甚存在感。

张九龄之所以能够突破地域的限制,除了本身才能气度的确超人一等之外,更重要的便是获得了张说这个文坛宗主与当朝宰相的赏识与提拔。

历史上张说对张九龄的提拔可谓不遗余力,不独借助自己文坛上的影响力为张九龄扬名,积极的向玄宗举荐其人,这一份交情更延伸到私情上,以同族而叙昭穆。

张九龄对张说的赏识自然也是投桃报李,在张说与姚元崇的权力斗争中便积极冲在一线、毫不惜身,张说去世后更亲自执笔、拟写墓志,署名族孙。

当然真正让张九龄成为盛唐名相的也并非两人之间的私情,张九龄虽然循张说而见显,但当成为宰相后,还是超越了张说的影响力,做出了自己的一番作为。特别其人谏杀安禄山却不获玄宗应允,之后安史之乱爆发时更让时流感慨张九龄识人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