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各种婚事器物审察修改一番后,叶阿黎刚刚坐定下来,便有家人禀告吐蕃的使者已经来到了邸中。她并没有即刻回答,而是伏案休息了片刻,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些好奇的问向身边人:“今次入京使员谁家子弟?若还是麹氏的厌物,直接打发出邸,我不会再见他们家人!”
吐蕃国中自然没有大唐这样完整的才选系统,能够接受良好教育、通晓唐国情势的,往往都是大氏族的成员。上一次触怒叶阿黎的那名使者,就是出身吐蕃的麹氏,让她至今想来都嫉恨不已。
跟随叶阿黎一同入唐的那位女将军桑姆,如今已经完全是一副大唐贵妇大打扮作派,听到女王发问,忍不住便叹息道:“殿下近日实在太劳累了,这事已经说过几次,却仍不能记住。此番国中来人是韦家的恭禄,早先殿下居住鹿苑的时候,这小子也是常来拜访的一员。”
“这种闲事,谁又常记挂在心。只要不是麹氏就好,韦家一窝老少狐狸,这次来见,想必也不敢狂言惹怨,去把人请过来吧。”
叶阿黎闻言后嘴角随意一撇,旋即便摆手吩咐道。
在外堂已经等候了一段时间的韦恭禄终于得到接见,心情自然也是难免激动,在见到前往接引的桑姆后,便忍不住深深的打量了一番并叹息道:“唐国水土看来较之国中却是更加的宜人养生,几年不见,桑姆较之旧年更加的容光焕发,仿佛回到了青春时。不知公主殿下是否也想往年那样风采照人?”
被曾经认识的国中后生如此夸奖,桑姆也是忍不住笑了一笑,但旋即便板起脸来说道:“入唐以来,没有了国中那些邪情的逼迫,我们主仆当然舒适得很。但在与殿下见面之前,还要警告韦氏的男子,唐家礼道端庄,殿下又将入宫侍奉圣人,绝不可以再用国中旧年的礼俗去唐突,哪怕是迎面夸奖,也要恭受礼规!”
韦恭禄听到这话,一张毛脸又显得纠结失落起来,长叹一声道:“际遇的变迁真是伤人,无论旧年在国中,还是如今在唐土,我对公主殿下始终存有敬慕之情。可是到如今,我连夸奖美貌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确是没有了,往年在国中你韦氏强大,殿下尚且不肯敷衍笑对,到如今已经不是被你们大族欺侮的年代,肯见上一面已经是对故国人事的关照。从以前到如今,本也没有半分的情缘,见面问好寒暄,讲一讲国中风俗的变迁。除了这些之外,别的言语都是失礼!”
桑姆作为叶阿黎的亲信,常年追随,对于国中这些大族成员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仍是板着脸回答道。
“我明白、明白了!公主殿下能够在天外远国过得舒心,我也着实为她感到高兴,肯再见我一面已经让我激动,绝不会在喜庆之日害了这一份好心情。”
韦恭禄闻言后便连连点头表示说道,并举手示意桑姆先行。
王邸中堂里,叶阿黎端坐在席,两侧仆员侍立,侧堂还有官属等待命令。当韦恭禄举步迈入堂中后,便急不可耐的实现一番搜寻,最终落在了堂中那道倩影身上,整个人都凝立不动,维持了好一会儿有些失态的木然。
“韦家的小子,我记得你!这样怒目望人,是在挑衅我吗?”
叶阿黎自被韦恭禄那灼热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顿时拉下脸色、敲案冷哼说道。
“不、不,怎么会……公主殿下音声如昨,久别再见,让我回想故事,那时殿下还居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