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听到这话后却笑了起来:“莫非裴丞以为行台刀笔闲置,于此只是缄默?陕西道诸情,朝廷所知较你只深不浅,之所以仍然据此纠缠,当中缘由,非尔曹能能问。”
听到雍王这么说,裴守真也是识趣闭嘴,行台与朝廷之间的微妙氛围,他当然也有所感受。内中曲隐,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区区一个太府丞能够干涉的范围。
但裴守真还是忍不住说道:“行台所历艰难,或是多涉军机,不能宣告于众。但若能将所涉皮毛有所选择的披露于外,想能大解物议之困扰。”
李潼闻言后略作微笑,算是对裴守真这一善意释放的回应。
因知雍王将要亲自解决朝廷催缴秋赋的事情,行台凡于此有关的官员们俱集于门下省政事堂,而来自神都的使者们,包括李千里这一甩手掌柜也一并被请入了行台。
李千里惊闻裴守真喧闹于行台之内,心里已经慌得不得了,唯恐雍王殿下因此迁怒于他。登入政事堂后,对裴守真自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朝廷使团内部纠纷,李潼自然懒得过问,只是告令行台诸员将行台钱粮事宜进行检点核算。
这其实也核算不出什么结果,行台本就开支极大,任何一笔钱粮出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去年秋赋早已经被花干净了,今年又远未到征缴的时节。至于行台在别的方面的进项,自然也没有道理与此事混为一谈。
所以这最终的一个核算结果,就是行台府库中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钱粮补缴去年秋赋,反而自身还有着极大的亏空。
本来朝廷那些使者们,包括李千里在内,眼见行台终于正面此事,心中多多少少是存着一些期待,毕竟如果任务完不成,他们这些人回到神都也要受到追责。
可面对这样一个结果,自然是大失所望,他们西进以来,眼见陕西诸州政治井然有序,却没想到行台府库已是赤字高堆。
有的人自然不愿意相信,举手提问道:“度支计簿是否有误?”
这话自然问得很失礼,行台诸众闻言后自都怒色隐现。可不待这些人发声,作为使者一员的裴守真已经先一步说道:“行台府库盈亏,这便是实情。早间我斗胆冒犯,雍王殿下非但不以为罪,反将行台机密计簿传案递阅。因我所见,可以确信无疑。”
与甩手掌柜李千里不同,裴守真在众人当中还是颇具威信的,若非其人行险以搏,他们甚至都得不到这样一个与行台当面交涉相关问题的机会。
此时听到裴守真也这么说,众人便不敢再随便质疑。
李潼见这些朝廷来使们神色各异,心中冷笑一声。办法总比困难多,既然耍横惹人反感,那就哭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