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却是忽然有意趣寡淡的道:
“就算丧师数万又如何,失土数州又如何,你就是太过在意了这些眼前的枝节和干系,才忽略了我辈武人的存身根本之要么?”
“当年我父子在代北兴兵,却为朝廷行营使五路大军所击,就算是力战之下也难免举族破灭,所部皆丧,众叛亲离,只身出走阴山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这大明城中称孤道寡?”
“所凭的又是什么,是这身勇在当先的武艺和本事,是令万千藩汉儿郎誓死相随的将略和胸襟,是百折不摧的心气和决意……凭仗这些,就算一时受挫和蛰伏,以天下之大到何处又不能再起声势么?”
“更何况,如今这北都之中尚有带甲数万,藩汉户口数十万计,各色储积足用逾年。更有这北地冬日万里霜雪肃杀可凭。何以丧心失意如斯么?”
“父王教训的是……是孩儿执迷不悟了……”
李嗣源闻言却是隐约哽咽了起来。
“既然如此,便着你戴罪立功,即刻发往府城墙上听效……”
李克用这才缓声道:
“多谢父帅宽怠,孩儿自当粉身以报,誓雪前耻……”
李嗣源连连叩首道:
“粉身碎骨之言也就莫要再提了,我尚需你的有用之身继续报效;。”
李克用又摆手道:
“倒是亚子(李存勖)为你求情再三,而不免受了我的斥责,还需你去寰转和开解一二了。”
“诺……”
李嗣源闻言不由露出感动的颜色来应道:然后,望着李嗣源倒退消失在帷幕背后的身影,李克用却是表情复杂的发出了一声微不可见的叹息来。
他如此做派,当然不是对这个护卫出身的养子,特别有感情或是念旧;事实上在大多数时候,他收纳这些养子也是为了形势的需要,或是平衡内部错综复杂的派系,所必要手段和过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