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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五,清晨,已到狄烈自己定下的三天之期,可是他还身处太原数百里外,一个荒僻的边城土堡中,这条回归之路,真是曲折啊!
当狄烈勉强扶杖来到西门的敌楼,看到远处黑压压上百西夏兵,其中过半是骑兵,更有十余骑甲骑具装的铁鹞子,他便知道,自己又走不成了。
孙占功几乎抓狂,难以置信地揪着猬张的胡子,喃喃自语:“究竟是何缘故?某驻此杀胡堡三载,秃发贼攻击最急时,也要半月一次,平素几月未见骚扰亦属寻常,为何如今竟数次三番打杀上门……”
黄进禄这号称勇悍的前悍匪,如今也是面青唇白,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如今这杀胡堡中,找不出三十个能拿武器的人,敌军却是上百,而且,还有十余名铁鹞子重骑……老天!今日必无幸理……
“我倒是能猜到一点。”狄烈微眯着眼,虽然没用瞄准镜,却还是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伸指示意孙占功看去,“看到没有,那群铁鹞子环护住中央的披麾骑士,昨日此人就来了,眼见攻堡的夏兵不支,遂派出护卫左右的铁鹞子,当铁鹞子败亡后,此人亦愤愤而去。嗯,我知道昨日不安的感觉来源了……”
孙占功点头:“此必为贼首,且身份不低,竟能支使十余铁鹞子。唉!想不到杀胡堡最终为此人所破……”
狄烈拍拍孙占功的肩膀,将皮甲上的披膊拍得嘭嘭作响,语气平静道:“孙佐将算是一名忠于职守的军人,为了大家,也为了我自己,我会帮助你的。”
孙占功苦笑:“贵婢手中的暗器威力的确不小,只可惜……”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他昨日也看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火光与鸣响,不过心里只当这是一件威力不小的暗器,突然袭击倒可收奇效,不过在战场之上,终究没什么大用。其实孙占功也没说错,鹰嘴铳只能近距离射击、并且单发,在战场上基本上只有使用一次的机会。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暗器。
狄烈也未多言,径直走开,一直走到南墙尽头,从这里到西门敌楼,足有上百米,基本上没人能看清他在干什么。狄烈放下拐杖,坐在两个垛口之间,打开枪盒,开始组装狙击步枪。
叶蝶儿毕竟曾与狄烈有过一次冒险之旅,一见便知其意,贴近他小声道:“殿下要狙杀那个贼首?”
狄烈点头:“没错,为人为己,杀胡堡都不能陷落。那个夏军指挥有铁鹞子这样的精锐护卫,应该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正因为如此,我昨日才放过他,不想为杀胡堡惹麻烦……不过现在看来,有些人太不知好歹。为了避免麻烦,昨日放过他;而为了消除麻烦,今日必须击杀之。”
说话间,狄烈双手不停,行云流水般将一个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金属零件,拼装组合成一把近一米五长的银白色狙击步枪,那线条流畅的枪身,幽亮的金属质感,充满着力量的美感。
这是赵玉嫱第一次看到这把传说中的“神枪”真面目,与想像中的样子完全不同,还真有几分天诛军火枪的样式。只是,在阳光照耀下,那种流光溢彩,璀璨莹然,着实精美,实非火枪所能比。
狄烈将两脚架支立在垛口上,眼睛凑到瞄准镜,通过密位点测算了一下,与狙杀目标的距离约在八百五十米,肉眼看去,只有指甲盖大小。而且四面开阔,平野茫茫,风力比较强,风向也不是很好,这对远狙影响很大。不过也有便利处,那就是目标是固定靶,而且骑在高大的健马上,醒目而明确。
狄烈将身体调整到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感觉了一下伤腿。今日已换过纱布,而且没有化脓,恢复情况良好,那疼痛已习惯了,应该不会太影响发挥。
狄烈先两手悬空,用眼睛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对手臂的稳定性表示满意。压上了一匣原装弹,调整好标尺与目镜,准星套准目标胸腹部,默默计算风速、湿度、高度、距离……右手食指虚按板机,缓慢平稳呼吸,全身放松,只在摒息的一瞬间,食指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