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正是梁兴的表舅,五马山寨最初创始人,副知寨马保。这马保就一普通猎户出身,除了有几分勇力与射艺,什么筹谋军略一概不通,更兼出身寒微。因此自迎赵邦杰入主五马山后,马保就一直退居二线。待信王驾临之后,这小猎户更是噤若寒蝉,什么事都是唯唯诺诺,决不敢半点有违。
今日马保之所以罕有地出现在堂上,便是因此前梁兴与刘泽都找到他,将五马山目前的危局与出路告之,希望他能做出正确选择。
其实历史上的五马山寨之所以阂寨被围,最后被金兵断汲道而破之。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没有退路。除了一个五马山,举目尽是金人地盘,困守也是死,突围也是死。所以才在无路可走的绝望之下,被困得枪折箭尽,断水断粮,最后为金人铁蹄踏平……
但在这个时空中,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转机,五马山寨有了一条后路——平定军!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马保一听,当场就坐不住了,事关全寨老小数万人的生死存亡的大事,就算是他这个从不管事的“副知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来到议事堂,参与议事。
此时马保与众头目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将目光投注在信王与赵邦杰身上。
毫无疑问,对于天枢城给出的这条出路,马保与众大小头目都视之为救命稻草,心里已是千肯万肯,现在就看两位大人物的裁决了。
从赵邦杰的内心来说,他也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只不过,他毕竟为官多年,看的与想的比下面这些耕田汉要深得多。一旦将所有寨众全部转移到平定,那就是寄人篱下。在别人的地盘上,由别人供应粮秣、提供武器、圈定驻地……那跟砧板上的鱼肉有什么区别?到那时,五马山这支数万人的武装,未必姓赵了……可要是拒绝,五马山寨这数万人的性命,可就悬了……
一边是利益得失,一边是性命攸关,究竟该做怎样的选择?赵邦杰相信,信王殿下也与自己一般为难。
赵邦杰抬头,果然在这皇家少年的脸上,看到一脸的不忿、不甘。
赵榛沉呤良久,最终只道:“迁寨之事,关碍颇大,须谨慎而行,此事容后再议……张都头,你且先退下,稍后将你那一支军兵的人马、装备、粮秣交与赵知寨统筹安排,你且去吧。”
那边厢的梁兴与刘泽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事了。五马山这些人没与天枢城打过交道,只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又有一尊镇寨大神,便处处以老大自居。先是明挖墙脚,现在更是直接吞没人枪……
天枢城啊!那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两万金兵都被打得几乎全军覆灭……五马山寨消息闭塞,懵里懵懂,竟把巨人当侏儒,生出这样一个不地道的念头,这不是找抽吗……
果然,张锐巍然不动,昂然道:“殿下恐怕有所误解,张锐乃天枢城之天诛军都头,此次应贵寨请援,率军助阵,除粮秣一项须由贵寨负责提供之外,其余各项事宜,包括指挥作战,均由我猎兵都自行解决,外人不可插手。”
事关天枢城颜面与猎兵都归属等原则问题,张锐语气也毫不含糊,措词强硬起来。
赵榛本就不爽的心情彻底崩坏,勃然大怒,腾地站起,戟指张锐大喝:“好大的胆子,须知这里不是天枢城,也不是平定军。你一个小小都头,百余人马,就敢在我数万寨众的五马山如此拔扈。倘若本王将全寨军民尽数迁入平定,那还得了。岂不是随意一个小卒,都可以不将我五马山寨上下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