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烈淡然下令:“用不着千刀,只须三刀,将此人双耳及鼻子割下,遂出关去。”
不杀?还放了?!
护卫们大眼瞪小眼,惊愕无比。
狄烈浑不在意地对上完颜习不古怨毒的眼神,如同俯视一只爬虫:“不杀你,是让你带个话。告诉撒离喝与设也马,本城主给他们十二个时辰,滚出太行!超过时限,躯体可以离开太行,脑袋留下!”
从奈何关哨楼上,看着被削成一颗梨子形状的完颜习不古,整个脑袋裹成木乃伊一般,乱棒打出奈何关,何元庆、高亮与朱婉婷等都是直呼痛快。叶蝶儿却在开心一笑后,默默退到一边,不断地检查、擦试着自己那把编号为“零零二”的鹰嘴铳。即便是如她这般的战场新丁,也可以猜想得到,如此狠搧金军的耳刮子,接下来,必将面临疯狂的报复……
凌远低笑道:“军主高明,如此羞辱之下,只怕金军非得找回场子不可。咱们现今不是怕他来攻,而是怕他围而不攻。金军攻得越猛,死伤越多,围困之策就越难实施。”
话说天枢城是不怕金军围困,城中积粮、盐茶、肉蔬什么的都不缺,顶上个一、两年都没事,而且还不影响耕种。只要保证与平定那边道路的畅通,依然可以与外界沟通。只不过对任何一个城市而言,长期被敌军重兵围困,军心、民心、士气、战意,都是很大的伤害。所以自古守城最忌枯守,哪怕实力悬殊,也要时不时出城打一下,以提高守城军民的信心及继续战斗的勇气。
当日金军重兵包围汴京之时,以北宋军兵之怯懦,仍然在守城之余,出动千余军卒,雪夜出城袭击金营。起初还真的杀得金兵措手不及,斩杀数十人。只是连老天爷都不眷顾大宋,白日里金军攻城,护城河结成厚冰,怎样踩踏都没事。但夜里宋军过河袭击之时,护城河的冰面居然裂开,这千余北宋王朝最后的勇士,竟大半葬身护城河底,着实令人扼腕嗟叹。
此战失败,直接的后果就是,从此汴京的宋军,再也不敢主动出城一步,一直到汴京陷落……此战的影响余波还没完,主持此次袭击行动的主将、禁军大将范琼,也只道天命将归于大金,迅速从一名敢于主动攻敌的抗金将领,堕落为金人走狗。在钦宗屈辱地奉上降表出降之后,范琼协助金军将徽宗及其嫔妃、帝姬、宗姬等数百人一并诱骗出城,拱手将羔羊交到饿狼手上……
从金中路军踏入井陉关开始,一直到奈何关血战,天诛军一直占据着军事上的主导,打得相当顺手,当然不愿意被金军封锁在这奈何关内,动弹不得。能多消耗金兵战力,自然是最好。
但狄烈却摇头道:“撒离喝怎么想我不知道,但那设也马却多次与我等打过交道,强攻与围困,那个更有利于金军,他一定看得明白。这口气,金军或许还真会咽下……”
当日易水之畔,金军被自己干掉了那么多个猛安谋克级数的大将,连宗望这样的主帅都重伤而逃。这怨气与羞辱,比起今日修理完颜习不古,简直不堪一提。可就是这么大的怨怼,金军高层也都忍了下来。在这奈何关前碰得头破血流的设也马,又怎会不向他的先辈看齐,缩缩他的乌龟脑壳呢?
凌远倒被弄糊涂了:“若金军未被激怒,军主此举之意……”
狄烈悠然地望向东南方向,金军千帐绵延的屯营之处,灿然一笑:“我限时十二个时辰,让这伙金军滚出太行,你说他们会不会照办?”
凌远与何、高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苦笑道:“金军怕不会那般听话……”
狄烈不动声色,拍了拍背后的枪盒,掷地有声:“我说话算数,就给他们十二个时辰。时辰一过,再想走的话,就得问问我手里的伙计答不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