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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大金最骁勇善战的铁骑强军,就像一个个飞快移动,却又绵延不绝的靶子,憋屈无比地死在这些几个月前还是他们的俘虏,更早前只是大宋最普通的军卒与市民、农夫的手里。

当然,他们的死,也并非毫无价值。正如阿鲁虎所说,五十步距离,一石强弓几乎可以无视任何甲具的防御。而且,由于距离近了,弓箭可以采用平射,也就是瞄准放箭。以这支亲卫骑军的骑射水准,甚至能顺着旁牌的缝隙射杀其后的火枪兵。更有一部分箭术了得的金兵,竟把喷火的枪口当做目标,结果一箭射去,竟将枪口生生堵塞,造成了好几起炸膛事故。

一弹换一箭!一命换一命!

阿鲁虎的亲卫骑军终于被彻底打残,当倒下近百骑之后,这支全由百战精锐所组成的,战力强横,战意爆棚的无敌铁骑军,终于吃不住劲了,心寒胆落之下,再度远远逃开。

天枢城的新军火枪兵呢,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伤亡率高达三分之一。也就是说,两百名火枪兵,前前后后与敌骑交手两个回合,付出了超过八十名士兵死伤的沉重代价。伤亡比例如此之高,在一般的古代军队来说,早就崩溃得一塌糊涂了。

可是,在教导营士官们以身作则,死战不退的示范效应下,同样经过现代军事化训练,同时又有新军事制度的利益刺激之下的火枪兵,具有着这个时代他国军兵所不具备的,军纪与荣誉。这一切转化为强大的作战意志,而这战意,支撑着包括火枪兵在内的所有新军,咬牙浴血奋战。

一个火枪兵倒下,后面就有一名弩手或弓箭手默默接过遗留的火枪及弹药,迅速填补空位,保持火力连绵不断地输出。这些弓弩手都是预备火枪兵,同样经过射击训练,只不过成绩比不上正式火枪兵,加上火枪数量远远不能满足大部分士兵装备,所以只能先操弓使弩了。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火器的优越性,火枪量产不算,连火枪兵都可以量产,训练个把月就可以拉上战场,而且还能跟金军最强精锐死磕!

女真人本就不多,生、熟女真、半生不熟女真,全加起来也不过三、四十万口;女真兵更少,满打满算不过十万之数,死一个少一个;如亲卫骑军这样的强军……那就是十万金军的精华啊!一旦损失,几乎无可弥补。

用经过几个月强化摧生的士兵,来换几乎是凤毛麟角的百战悍卒。这笔帐,怎么算怎么值。天枢城,不缺火枪兵,只缺火枪。

眼看这支饿狼一样,时不时蹿来咬一口的金军拐子马又将远遁,第四步兵营第十八都乙队第五什什长张锐,又一次举起了手中狙杀之枪,这一次,他的目标是那名为首的金将——阿鲁虎!

张锐的右脸颊被一支擦面而过的箭锋割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伤可见骨,即便日后痊愈,也会留下永久的疤痕,算是破了相。张锐却不为所动,一任伤口的鲜血顺着脸颊滴在枪托上,双眼一眨不眨,从准星中死死盯住那个奔跑在拐子马队队尾的金将背影……

砰!张锐扣下板机。为了清楚看到射击效果,张锐没有闭眼或眯眼,一枪射出,立即强忍眼睛不适,第一时间瞪大双眼看去……

阿鲁虎为了多射杀几个敌人,马速稍微放慢了一点,因此坠在骑队尾巴。本来身为一名谋克孛堇,他身边也是有几名亲兵护卫的。就是因为他缓了一缓,挡在身前及左右的几名亲兵,一一中弹落马。这就使得阿鲁虎的身影,完全暴露在枪口之下。

幸亏这个时候,阿鲁虎已驰出七十步之外,因此虽然有不少火枪都在瞄准着他,但弹丸多数都是擦身而过,打得泥尘飞溅,却硬是没受伤。

但是,阿鲁虎的好运似乎到头了——噗噗两声,两颗弹丸几乎不分先后激射而至。一颗打高了,将他头顶的铁盔缨络击落;一颗却射低了,从他右小腿外侧贴擦而过,牛皮靴子被灼出一道焦痕,小腿也被拉了一条血槽,好在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