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第的田应该在万县那边。”在万县西边的山地里搜索了一天,累得半死的搜索队对李国英报告:“翻过万县北面的大山,应该就能看到贼人的田了。”
“万县东北?”一个曾经在熊兰时期跟着高明瞻来过万县的清军士兵忍不住质疑道:“那边都是山啊,不是说山里不能开垦点田出来,可那都是零星的小块。能有多少的产出?”
“你还说万县不可能有十万人所需的田地呢。”搜索队员不满地反驳道,他们觉得这是一种指责,指责他们没有找到明军的田,可田地又不是碎银子,除了睁眼瞎怎么会发现不了?
“确实不可能有啊,这里又不是川西平原。”那个充任向导的清兵这两天挨了不少数落,可万县有好几万人是千真万确的,城墙、码头的变化也不容置疑,这个清兵只能低头认错,现在见到搜索队就是找不到万县的田地后,他又鼓起勇气开始争辩:“万县这里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田。”
“如果你没说错的话——”一直旁听争论的李国英开口了,他没有来过万县,所有的了解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不过到了万县一天后,他也觉得这里的地势看上去不像是粮仓:“那就是最坏的事情发生了,是成都在补给万县,这样万县确实不需要太多人口,因为不需要种地嘛。而万县这么重视码头和战舰也就说得通了,他们是在满足成都的要求,甚至可能是成都的命令!”
李国英听说过那个委员会的事,直到现在为止,他好像还没有听到袁宗第加入委员会的消息,他一直认为这或许说明邓名和袁宗第之间有什么矛盾,可能是因为同在四川所以有比较激烈的领土、人口竞争。
但情况显然不像李国英期待的那样,成都居然可以完全供应万县的所需,这种后勤上的支援除了意味着信任,也会带来相应的权利和控制能力。万县这不就大力发展造船业,甚至不惜牺牲陆军的实力吗?
“袁贼,他没种田。”李国英苦笑一声,几日来的辛苦奔波,整夜的视察营地部署防御让他感觉又快支持不住了:“退兵,速速退兵。”
现在李国英最担心的就是成都、叙州的援兵,如果成都和万县的关系这样紧密,那派来的可能就不只是紧急出动的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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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名坐在船上,和部队一起顺着江流向下游疾驰。
后续的情报越来越离奇,前天明军终于正确判断出这是李国英采取了大规模的进攻。这次清军的突袭完全出乎明军的意料,无论是邓名还是袁宗第,都完全没有想到清军敢于在没有江面控制权的情况下发起大规模进攻。而事实证明,明军的江面控制权也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稳固,在清军水陆并进的情况下,明军的护航舰队不敢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交战,也无法让清军完全放弃水运。
看到最新的情报后,邓名对万县一带的战局感到十分忧虑,现在明军断定清军出动的披甲超过了一万五千,全军超过了五万,这对万县的明军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如果袁宗第和邓名一样过于轻视清军的实力,那明军很可能吃大亏。
“提督不必过分担忧。”和邓名同船的部下们都安慰长官,赵天霸对他说道:“靖国公十分沉稳,肯定很快就能发现清军的实力,然后妥善地退守万县,等待我们的支援。”
“但愿如此。”邓名紧急动员了叙州的一万士兵和一万民夫,乘坐上百艘战船全速赶去增援万县。如果袁宗第误判了清军的实力,那现在可能正陷入苦战。只要援军赶到时万县依然在明军手里,那随着川西水师和援兵一到,清军的攻势自然就会瓦解。
李国英这样谨慎的人,居然也会发动这样大规模的突袭,真是小看他了。直到现在邓名依旧为自己的大意而悔恨不已。如果万县失守,那缴获了明军库存的清军就可能长期坚持下去,给长江的航运造成更大的麻烦;就算清军无法坚持,对万县的破坏也会让明军的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