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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浙地区如火如荼的抄没汉奸家财的行动告诫世人明郑对甘心事敌者的打击是毫不留情的,因此一听到说自己会因言论牵扯上汉奸罪名,德庵兄当即便哑了火。

“不过我看夏王此番开科倒也不是不学无术,而是别有深意的。”也许是为了缓和室内的气氛,此时刚刚说话的第三人继续说道。“如今苏南皖南连带浙闽赣粤等地新定,夏王为了安抚地方还不好将一应降官尽行开缺了,自然要从等而下之的吏目着手,且大明新政的具体实施也要着落在这些吏目头上,故此才有开如此古怪恩科的举动,想来熬上三五年,只要大明江山稳固,这最早的一批吏目必然青云直上。”

“青云直上,这是当然,窃国大盗的首批门生嘛。”德庵兄显然有些不甘心,他虽然不敢再说北面的好话,但也忍不住不说郑克臧的坏话。“郑氏要窃取大明江山,也总得三五年的积蓄才成,到时候新朝新气象,少不得由此加官进爵。”

“北狄未灭,夏王会不会行操莽之举尚不敢妄下定论。”最初说话的士子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这才继续道。“不过就算夏王行了南北朝的故事,也与大局无妨,要知道当年朱重八还是从小明王的手中夺了江山呢。”

“之楚兄此言甚是。”第四人击掌道。“当年太祖皇帝继位之前,曾有人力主赵氏子孙为帝,可诚意伯斥道,赵氏子孙于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有何裨益,如今也是同理,朱氏既然坐享其成,其国当不永祚,唯今只看夏王能忍多久了。”

“忍多久?忍再久也逃不脱一个篡字。”德庵兄咬牙切齿道。“唯今只盼朝野之中有正人君子以为阻挡,纵使不能遏止其野心,也要让其丑态流于文字传于后世以为正本清源。”

“德庵兄偏激了。”第四人听得心惊肉跳,当即阻止道。“如今不是大治之世,人家手中握着刀把子,还是只论风月不谈国事的为好。”

“就是,就是,”被称为之楚兄的士子也应和道。“今日我等只论风月……”

“大明朝廷实在是欺人太甚。”就在寒山寺内士子们莫谈国事的时候,定南王郑根的府僚(注:等同于日本幕府)里,一干北河的文武重臣们众口一词的声讨着刚刚遣使索要鸿基地方的福州朝廷。“无故索土,难道还没有接受当年的教训吗?再说今日之大明朝廷也为御宇整个中华,自己还在与清廷争斗,居然还不忘染指我大越国土,实在是欲壑难填,此等痴心妄想,我辈绝不能答应,主上也绝不能答应。”

当然,在场的众人中也不是都失去了理智,极个别头脑尚属清醒之辈此刻不合时宜的作出了提醒:“几位大人莫不是忘了当初塘里(注:广南阮主统治区)的境遇,难不成想让升龙也如会安一样化为废墟不成。”

“明军不过是一群海盗,只会沿海袭扰而已,会安之失也是亦然,又安敢入侵内陆。”国公副都相太尉金紫荣禄大夫赵杜粗声粗气的高喝着,随即向高坐御座的第六代郑主郑根拜伏下来。“若是明军敢来,臣用头上首领保证决,不让明寇能活着看到升龙城。”

“明寇只敢沿海袭扰,昏话。”普郡公柱国辅国上相军王朱大声斥责道。“若是明人只敢沿海袭扰,又如何能席卷北国东南,打得清军鼠窜。”说着,此人进一步补充道。“听闻明军正在北方向柳州进攻,此时若是不答应了明人的要求,接下来大军转而南下怎么办?”

“那我们就与大清的兵联手应对。”赵杜显然不善言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不过站在他一边的也有口齿伶俐之辈,其中任墙侯段辉游便主动站出来替他还击。“我朝本来就向大清朝廷称臣,如今高平莫氏已灭,南境又为阮氏所狙,无力扩土,正好借机向北扩展,想来大清朝不会吝啬一点土地赏赐给忠心耿耿的外藩吧。”

“无论大明还是大清,本朝与之相比都是区区蝼蚁而已,蝼蚁偶尔占了大象一点便宜便自鸣得意,殊不知这才是取祸之道。”嘉郡公上相军都督承政使阮公慎也站出来为王朱帮腔。“何况如今南掌国王sourignavongsa新逝,南掌内乱,我朝当向西扩展而不是向北。”

激进派那群中则有人大声鼓噪道:“南掌山高林密,素来贫瘠,与其向西不如向北。”

“荒谬,正值明军可能海陆夹攻之际,还在奢谈什么向北,这是误国。”宪郡公都校点司左校点阳平出列向郑根拜伏下来。“主上,明军或许不用亲自出兵,只要把南方阮氏的兵马悄然北运,我朝就力有不逮了,更不要说乘机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