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脸色变幻不定,接过使者递来的诏书,他当过尚书,不是自夸,诏书之真伪,略扫一眼就能看穿,此诏书是真的无疑。
生怕袁术不信,使者又相继拿出司徒王允、京兆尹杨彪亲笔书信。袁术和长安士人关系密切,曾参与举兵以迎关东群雄,和幽州牧刘虞、长子侍中刘和率兵南下勤王两次计划,前者胎死腹中,后者幽州突骑为他所并。王允为长安士人魁,他的字迹,袁术自然认得,杨彪则是他的妹夫,更是熟得不能再熟。
袁术把杨彪信件交给长史杨弘,陷入沉思之中。
杨弘看过从兄杨彪所书,大喜道:“将军出身袁氏,家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昔日将军出奔雒阳,破家徇国,力逐董卓,忠烈为世人所敬仰,自太傅蒙难,领袖群伦者,将军是也。所谓春秋之义,求诸侯莫如勤王。今董贼身死,天子年幼,四方更有不宁,将军此时宜奉承王命,遣兵入京,与王公共秉朝政,以安人心。”
刘先抚须笑道:“幸而未入扬州,否则,无以抽身,岂不坏了大事?不世之功,即在眼前,将军万万不可有所迟疑。”
三大勤王派的最后一人蒯越却是没有开口,袁术的心思,他最了解,不勤王事,素为己谋,既然杨弘、刘先已经出声音,达到目的,他没必要再去惹袁术厌烦。
蔡瑁看着王允书信,眉头高高皱起,如此一来,争执已久的事情终于有了定论,勤王派赢了。袁术只能打消进军扬州的念头,强为之,只会使上下离心,得不偿失。
袁术缓缓走回座位,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则是恨极董卓,大骂道这条老狗,什么时候死不行,偏偏在这个时候死去,成心和我过不去……
袁术对着使者勉强一笑,说道:“身为臣下,天子有命,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只是,兵者,国之大事也,勤王,更是大事中的大事,不容有丝毫差错,且容孤与荆州文武商议后,再给天使答复。”之后,不等使者有所回应,便命侍卫带他下去休息。
使者离开后,袁术环视大殿,见在座人人心向勤王,满心的无奈。他们之中,如杨弘、刘先、蒯良、蒯越之辈,皆英才杰士,智慧过人,怎么就看不出来,汉室衰败已是定局,如秦末、前汉末故事,霸道,是行不通的,王道、帝道才是正途。
无论袁术心里有多么的不情愿,他都不能违背众人心愿,只好板着脸孔道:“董卓暴亡,汉室之幸也,天下之幸也……然其党羽犹在,不可轻忽,为免其等逆乱,兵临长安,威胁天子,孤议当率兵入卫西都,以护社稷周全。”
“将军英明……”
凉州,金城郡,治所允吾。
黄河南岸某座无名小山,即为无名,自然是很少有人攀爬此山,是以,其山路乃是由流水冲刷而成,仍旧保持着原始状态,沙石裸露,崎岖不平。
这日,这条人迹罕至的山路,行来十数人,余人皆披甲持矛,惟有一人例外,这人年约四五十岁间,打扮为中年士人形象,其人身形修长,容貌俊伟,双目奕奕有神,两鬓霜白如雪,卓尔不群,潇洒出尘,一看就是名士之流。这么说其实也没错,但他的另一个身份显然更加引人瞩目,没错,他就是西凉叛军的领,金城人韩遂韩文约。
因近日连连下雨,山道有些滑,韩遂不得不放慢脚步,缓慢而上,期间或观清泉流水、或观古树参天、或观野花灿漫、或观山激疾掠,倒也不觉得登山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