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陈汤壮起胆子道:“如今四海皆平,国家安定,但大月氏却卧榻于国都之侧,实为心腹大患。月氏人现控轻骑二十余万,如准备妥当,日夜兼程,从河西走廊小道十数日便可入寇关中,直逼京师。如此,岂不忧乎?”
“噢——”扶苏沉吟不语,其中心中却在赞叹:自己图谋月氏的秘密,天下只有数人知晓,而且都不敢泄露半句。这年轻人竟然看得如此透彻,莫非真是一时人杰!?
想到此,扶苏扫视了一下群臣,果然,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于是,扶苏佯装不以为然地笑道:“陈汤,你这是多虑了,大月氏与我国交好,焉能犯我!?”
“回陛下:小将读过陛下的策论,策中好像有这样一句话: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现在,大月氏与我国交好,不等于以后也会与我国交好。万一换了新王,图我中原万里河山,此等身侧大祸实能让人不能安枕。”陈汤也豁出去了,仗言直论。
群臣脸色越加惊讶:此人见事极明,不下名将!
扶苏还是不动声色:“那陈汤你认为朕当如何做?”
“陛下秦秋鼎盛,国中贤臣云集,此诚是华夏千年不遇之盛况,若不趁此良机开疆拓土,恐此后不复有此良机。所以,臣以为当图大月氏。”陈汤声音很是坚决。
“噢,如何图之?”扶苏进一步相问:心中的赞叹已是滔滔洪水般泛滥。
陈汤对此早已考虑成熟,连忙道:“臣以为当有三步:
一、翦其羽翼。河湟地区位处大月氏之南,民族成分复杂,却拥有数十万人口,战乱不休,久为无主之地。现听说大月氏正有图其之意,若让其得逞,不仅国力大增,而且更可南下威胁巴蜀,祸患更大。所以,臣意以为当先下手为强,夺取河湟。这样,我国便可威胁大月氏南翼,与关中形成夹击之势,令大月氏不敢轻举妄动。
二、徐徐推进。西进大月氏,北可走千里黄沙,这是绝地,轻易不可尝试。唯有河西小道数百里可用,但皆是崎岖之山地,不利进军。所以,尝以为当派军沿小道徐徐向前推进开路,一边选险隘处筑关自守,一边移民屯住,同时,派出大批商旅传扬友好之意,趁月氏人现在无心之取之机麻痹月氏人。料三五年后,我国锋锐,便可轻易抵达大月氏边境,大军更是数日可至。
三、断然灭之。翦灭河湟、开避道路之后,便可等待时机,或待月氏之变,或主动出击,勿求一击歼灭大月氏全国。
如此,丰裕富饶的河西走廊便可为我大秦所掌,关中之患可除。长久,更可以图谋西域,一边掩护河西走廊,一边开疆拓土于万里。
此皆为小将之愚见,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陈汤不禁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但心情却是七上八下,不知扶苏圣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