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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洪峰很快冲到了营栅边缘,一个浪头扑来,看似坚固的栅栏霎那间被卷得无影无踪。奔腾的洪水一窜进营栅,立即展现它的巨大威力,所过之处如同摧枯拉朽将所有的一切的撕碎、吞没。一时间,齐军营地附近,在隆隆的奔雷声中,夹杂着无数齐兵惊恐的哭喊声以及绝望的哀嚎声。

可怜,眨眼之间,除了值勤的齐军兵士有少数侥幸逃脱外,大部分屯驻在汶丘下正在熟睡的齐军将士都被洪水所吞没!

洪峰很快便席卷到了汶丘之下,像是不服输的洪魔一般卷起一个接着一个的浪头向着汶丘猛烈冲击,不时的有向汶丘上逃窜的齐军将士被巨浪从山腰卷走、吞没……

驻扎在汶丘之颠的田横在睡梦中被巨响所惊醒,惊急之下赤脚便奔出帐来,一看见汶丘下巨浪滔天的可怕景象,顿时吓得呆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完了!

太阳渐渐地升了起来,水势也慢慢地平息了。暖暖的阳光下,犹若水中孤岛一般的汶丘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逃生齐兵,不时的齐兵在低低地抽泣着,很快,整个汶丘上哭声一片,那种痛彻心肺的哀伤让齐兵们几乎陷入崩溃:这一夜,有多少亲朋好友、生死挚交没于大水啊!

波光鳞鳞的水面上,到处都飘浮着破碎的营栅、白色的帐蓬以及无数泡得发胀的人、马尸体,随着一波一波的低浪随波逐流,真是好一个人间地狱!

不时的有尸体飘荡到汶丘之旁,被活着的齐军兵士打捞上来,立时就会引发一阵亲朋好友的哭泣之声。偶尔也有侥幸在洪峰中生存下来的齐军兵士抱着一两块破碎的木板飘流到汶丘附近,被丘上的齐军士兵救起后,那种恍若重生的错觉那让那些侥幸逃生的兵士们面对着无际的大水便是好一阵号淘大哭!

就在汶丘上乱哄哄一团的时候,北方的天际战鼓擂动,数以百计的竹、木筏率先划至,上面布满了坚戟挺弩的秦军士兵。在他们的后方,是一片白色的帆影,上面更是载满了秦军士兵,正乘风破浪、飞驰而来——看来,东阿附近的渡船都被秦军一扫而空了。

汶丘上的齐军兵士见状惊呆了,面色惊恐得像是一张白纸:在昨夜的滔天大水中,齐军将士们都只顾着逃命了,有谁还愿意拿着沉重的兵器逃生,所以现在汶丘之上虽然有不下三万齐军残兵,但是大部分都是手无寸铁,只有原先驻扎在汶丘上不到一万的田横亲卫——‘横山士’仍然战力齐整。

‘横山士’来名为‘横行无忌,不动如山’一语,为田横的亲信私兵死士,是齐兵中战力最为强悍的职业劲旅。虽则如此,但面对着铺天盖地袭来的秦军兵团,这一万‘横山士’又能有多大的作用呢!?

田横在汶丘上见此情景,也沉默了,脸色铁青得有些怕人,心中真是深悔当初为什么顾虑一些不切实际的颜面而不将军队撤回济南,却选择了这样一个兵家大忌之地驻扎!

正想着,丘下又传来一阵战鼓之声,先头的秦军竹、木筏已经将汶丘围得是水泄不通。忽然间,一只轻巧的小舟从秦军筏船队中驶出,直奔汶丘而来,上面除了两名摇橹的秦军兵士以外,就是一只身着便衣的中年使者。

远远地,秦使大叫道:“我是秦使,奉我主之命求见田横将军,休要放箭!”闻此听言,原本已经抢至水边张弓搭弩准备放箭的‘横山士’们放下了手中的弓弩,让使者登岸。

“秦国使臣积存奉大秦皇帝之命,拜见田横将军,请前面带路!”积存面对丘上齐兵们狠毒的目光孰视无睹,面色平静地款款而谈。

一名‘横山士’卒长冷冷地看了看积存,冷声道:“随我来!”说着,带着积存向丘顶登去。积存看到:一路上到处都是惊魂未定的齐军兵士,那凶狠的目光恨不得将积存生吞活剥,但在丘底和山腰布防的‘横山士’们却个个神情肃穆、平静,眼神里看不出有什么恐惧之色,更多的是愤怒和杀气!

到了丘顶,由于没有普通齐兵的拥挤,地方显得空阔许多,在一群‘横山士’的围护下,一名身材高大、红脸虬鬃的大汉巍然屹立于山颠,正纵目远眺浩翰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