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黎留在雍扬,差不多有八个月没有见面。
徐汝愚说道:“从目前看来,宗政荀达为了压制闽东世家的势力才与公良友琴勾结,但是其中仍然有许多疑点令我不解。”
何炯义见徐汝愚单独唤自己过来是为了这样事,不由有些失望,见徐汝愚幽邃的星眸直盯着自己,心神一凛,连忙敛起失落的神色,静听他说下去。
“宗政荀达登上南闽王位,颜家助力最大,但颜家从事海盗贸易也是近十年间的事,看情形还是在宗政荀达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宗政荀达握有南闽王权,如果没有别的制约因素,打压异己自然有别的手段,绝无必要选择了一条与普济海匪勾结让世人诟病的道路。”
何炯义理了理思绪,说道:“其中真相怕是要将宗政荀达缚来才能弄明白,不过颜家与宗政家之间有件怪事,或许与此事有关。”
“说来听听。”
何炯义说道:“宗政凝霜与颜逊成婚时,已过花信之年,这在王侯之家殊为少见。”
徐汝愚笑了笑,心想:娘亲也是过了花信之年才与父亲成婚的,转念又想:娘亲与父亲走到一起,经历重重险阻,才延误了佳期,难道宗政凝霜与颜逊之间又有什么阻挠?又听何炯义说道:“颜逊将近而立之年,不愿婚娶,也不纳妾,上代颜氏家主一怒之下,将家主之位传给颜卿义,而非当年名列四杰、殊为宗政芪看重的颜逊。”
世家嫡子的婚姻向来由家族控制,但是可以将自己喜欢的女子纳入房子,先纳妾后娶妻,在世家宗族里面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徐汝愚脑中一念闪过,讶道:“颜逊婚后所纳的媵妾却有百数,然而宗政家却不动声色,却是一件怪事……”转眼盯着何炯义,问道:“可有什么街头巷尾的传闻要说?”
何炯义轻笑起来:“大人真是英明。颜逊不娶,对宗政凝霜动的自然是真情,宗政凝霜好像却恋着别人,所以,那些年一直传闻,颜逊未能与宗政凝霜洞房花烛,故而放浪形骸……”
徐汝愚也不顾得他话中有话,宗政凝霜的尸身就停在别院中,清晨时分,殓婆发现宗政凝霜竟是完璧之身。
徐汝愚隐约有些头绪,却不愿再想下去,微微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脑中纷乱的思绪驱散,说道:“传闻就止于此吧,她生前贵为郡主,何公安排盛敛吧。”转身对屠文雍叹道,“宗政荀达与公良友琴勾结之事,我有不察之过,致使去年七月抚州会战之后的清江府决策失误,延误进军漳州时机,导致漳台惨祸,以此为鉴。”
徐汝愚对人宽容,对己却是求全责备,也使得他的性格看起内敛、沉重,完全不是他这般年龄所具有的。
在何炯义看来,徐汝愚此时却是故作姿态,若无漳州惨祸,闽东世家怎会如此态度鲜明的投靠青焰军?何炯义淡然看着徐汝愚的侧面,默然无语。
马蹄击在青石街上,历乱声声,直驰到府前才停下来。
若是急信,信使过府必定大喊:“某地加急,需面呈大人。”徐汝愚等了片晌,却无信使呼喝声,心里奇怪,是谁飞马过府?疾步跨过月门,却见珏儿在数名女卫的簇拥下牵着枣红马俏生生的站在庭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