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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挥手着侍女捧着三把太刀走过来,这三把太刀分别是童子切安纲、鬼丸国纲、三日月宗近,童子切安纲又名蜘蛛切,是平安时代中期摄津源氏之祖源赖光的佩刀,曾用这把刀斩杀酒吞童子,而后又斩杀变化为僧人的蜘蛛膝盖而得名,因此它还有一个别名,正是大名鼎鼎的膝切,恰好与鬼切配对作为清和源氏保卫天下的两大名剑。

相比这把名刀的巨大名气,鬼丸国纲就要差很多,此刀为镰仓幕府第一代执权北条时政所持有的太刀,据说是梦里遇到有鬼怪缠身于是以此刀斩杀妖怪,后来成为北条得宗家代代相传的名刀,南北朝时代落入新田义贞及足利尊氏的手里,一直被足利将军家收藏两百多年。

最没有名气的一把太刀就是三日月宗近,相传这把太刀是平安时代中期被一个叫宗近的刀匠所造,流落在外几百年也没有什么知名的传说,更没有有力的武士持有过,直到南北朝时代被足利将军家收为藏品,其地位差不多和不动国行是一个层级上的家宝。

“说起来,余应当感谢义时这些年来不遗余力的协助,没有义时在京都的奋战就没有今日的幕府,没有关东的辉煌也没有余在二条御所里十几年安宁生活……”足利义辉感叹道:“一直以来余都不甘心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事到如今却还是要说,义时确实是位非常非常优秀的武士,比余想象的还要优秀,或许称之为天下第一武士更恰当一些!”

三渊藤英尴尬的提醒道:“公方殿下!天下第一武士不正是您吗?您可是征夷大将军,源氏栋梁啊!”

足利义辉知道幕臣们的小心思,呵呵一笑说道:“说的没错,所以余才会一直不愿承认不如他呀!时至今日幕府如这落日余晖般命不久矣,余要趁此机会把这天下第一武士的名号转给义时……”

服部保长木然的脸色忽然一动,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斗胆恭请公方殿下留下些许墨宝,好在将来为公方殿下沉冤昭雪。”

“余知道你的意思……还是想为你家主君求那名份吧?果然啊!都在想方设法谋取余的大位吗?果然……”足利义辉放声大笑,笑的那样的轻松自在毫无压力,以至于眼泪悄悄划过脸颊还不自知,幕臣们跪在地上两眼红肿如金鱼泡,年轻的武士悄悄的抹眼泪,为将军的遭遇而愤愤不平。

足利义辉命家臣取来文房四宝,却发觉佑笔已经身死阵前,急切之间也寻不得笔墨纸砚,只得从足利义辉的白色狩衣上裁下半截衣袖,蘸着身上流下的血迹以指代笔,写下百余言的血书一封,最后还不忘取出铜印一丝不苟的按上亲笔花押。

“这是一张并不正规的御教书,不过终归是余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封文字,无论如何就当是留给后人的纪念,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

服部保长还是走了,带着十几位残存的剑豪匆匆离开二条御所,他再不走连自己也没机会走,最新的情报已经朝最恶劣的方向发展,三好义继看准时机尽起一万军势大举进入京都,以护卫足利义秋为名义夺取三好军的控制权,同时也把明智光秀顺利的逼回慈照寺。

此时即便足利义辉想逃走也没有机会了,幕府家臣依然守着二条御所不愿意离去,即使离开这二条御所真不知道还能往哪里走,他们总是厌恶虚伪而又野心勃勃足利义时,更加厌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足利义秋,逃到城外苟延残喘被人指着脊梁骨在谩骂中死去,到不如一并死在这二条御所一了百了。

“军太鼓又敲起来了,石见守殿果然不欺我也!”足利义辉大笑道:“拿酒来!余要和诸君喝完最后一场酒,此后再聚首就是黄泉之下了!”

摄津晴门不顾地面肮脏不堪,带着谱代家臣们一起跪下来,热泪盈眶地说道:“谢公方殿下恩赐!”

足利义辉端起酒杯仰头灌下,复添满一杯又一饮而尽,随即说道:“余这一生作恶不少错事更多!实在没机会上西天享受极乐净土的尊享,但是母亲大人一生慈悲为怀,始终谨守清规戒律持斋茹素,死后是要往生极乐世界的!所以这酒便不给母亲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