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是足利义时忌惮他的告状信,就算南部晴政的告状信寄到二条御所也没多大效果,足利义辉正愁着足利义时别跳出来添乱,对京都的防卫还要依仗着坂本的威慑力让三好家不敢轻举妄动,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闹翻脸。
足利义时很反感这种自作聪明的武士,在得知他到处告状的时候就发出一道诏告关东羽奥的御教书,大意是奥州国人南部晴政屡次对公方不敬,关东将军府有理由怀疑他犯上作乱之心,因此特命宇都宫氏转封陆中代替原陆中地头南部氏家领。
这一招叫做釜底抽薪,南部氏引以为豪的就是三百多年来对陆中三户地方的地头支配权,既然他不听话那就把三户地头给拿掉换成其他人来做,所谓御恩奉公就是这么个意思,恩赏需要奉公来换,天上可不会掉恩赏到他们嘴里。
这就好比长工领着地主家的赏钱就得给地主家出力气服务,干的好给长工提赏钱,干的不好降低长工的赏钱,更不好就干脆把长工踢走不要了,换其他长工来干也是一回事,长工干的好地主给不了赏钱,就被长工联合起来炒掉地主的鱿鱼,前者被踹开的御家人有很多,后者被踹掉的也有个镰仓幕府,这就是封建制度的契约关系核心。
南部氏就要被足利义时踹掉,不要和他提什么镰仓时代御家人地头,什么加贺美远光之子南部氏都没有意义,几百年前的陈词滥调拿出来说事是骗自己,足利义时不会看在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就同情他们怜悯他们,祖上再厉害那也不能当丹书铁劵用,武家社会里可没有免死金牌这一说。
上杉谦信对南部氏的态度也是惩罚为主安抚为辅,到不是他的脑袋开窍学的更加厚黑,而是足利义时曾和他谈过奥州处理的意见,必须要打一次让奥州国人几百年都铭记于心,纯粹用权谋压制则起不到武力震慑的作用,最好的办法是两者的手段结合在一起,对付羽奥两国的地头蛇才有良好的效果。
默默的诵经一遍又一遍,只有信仰才能让他的心神沉静进入无思无念古井无波的状态,在上杉谦信的背后是一面“毘”字旗,这副旗印是作为代替他常用的“长尾平三景虎”旗印,搭配关东管领家的竹雀纹以及足利义时御赐的五三桐纹旗印同时使用,主纹依然是竹雀纹,副纹就是这两套旗印。
笃信真言宗信仰佛教战神毘沙门天,上杉谦信整个人的气质都带着几分威严神圣,只见他睁开双眼低声问:“火炮需要多久才能送过来?”
本庄实乃按着眉头疲惫的回答道:“一切顺利的话,三天之内就可以到。”
才五十五岁就已经满头白发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相比之下同年岁的柿崎景家依然红光满面精力旺盛的很,这些年为了安抚越后国人尽早融入到上総足利家的体系,劳心劳力的比起不用操心征服的柿崎景家显得更加苍老一些。
“辛苦诸君再劳碌几天,本家就定在三天后发动总攻击。”
三天后,三户城外六万大军摆阵于前,阵中所有骑马队被勒令下马步行,畏惧炮火声音的战马被安排在后阵妥善处置,这么小心的布置也是吸取前几次的教训,几个愚蠢的大将把骑马队放置于在火炮旁边。
结果大炮一响骑马队全部炸了窝,有些猝不及防的武士被摔下马当场被坐骑踩死,摔个腿断胳膊折彻底残废还算是好的,有些倒霉蛋当场摔断脖颈而死,辛苦训练几年的骑马武士没死在战场上却被自己的战马撂马蹶子给弄死,这场巨大的事故给武士们上了生动的一课,不懂怎么玩的时候千万不要靠近它。
纯正英格兰进口的九磅半蛇炮威力巨大,大炮轰响如雷霆震动惊的方圆数里之内雀鸟惊起长久不敢落下,刨除几次未装填实弹的校射不算,实弹攻击只用一炮就把三户城的大手门轰塌,巨力作用下把这枚九磅铅丸以恐怖的速度推出去,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流星撞开大手门,又陆续撞碎几道土塀直直的嵌入包围本丸的土塀里。
旁观的奥州国人众被惊的一大跳,铁炮这种东西都是几年前从关东军团那里看到实物,这么大个头的火炮简直要把他们集体吓死,胆小点的武士还真的就吓昏过去,好有几个两腿发软身上散发出一阵尿臊味,表现最好的大浦为信也被吓的脸色苍白目瞪口呆。
对他们如此不济表现,关东武士是非常鄙视的,这些年和奥州国人众打交道让他们察觉到奥州国人总喜欢带那么点奇怪的论调,好像总觉得自己在苦寒的北方坚韧不拔,比住在温暖南方的人要如何如何,这种论调很让关东武士感到反感,坚韧不拔就打成这个样子,一年到头有场几千人的大战就算厉害的,关东这一百多年里几千人的合战都数不清,真不知道他们优越感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