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一个内众佞臣!”杉浦玄任吐了口唾沫,侧过脑袋不去看那春风得意的光德寺乘贤。
他们俩之间向来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分属加贺两大派系僧徒与坊官的鸿沟不是一两句好话就能抹平的,这次两人被派到越中来多少也有点两大派系别苗头的缘故,超胜寺実照虽然也是个光头大和尚,但身为加贺一向一揆的总大将,他必须考虑加贺本地坊官的利益。
毕竟加贺一向一揆的人间净土计划离不开本地土著国人的支持,若脱离他们的支持就靠那群扛着出头的农民根本成不了事,若是得罪的太狠随时可能会被能登畠山氏、越前朝仓氏横插一刀彻底消灭一向一揆的鼎盛阵势。
结果这两位出自各自派系的大将就那么默契,要赢一起赢要输一起输,五万大军一眨眼还剩下两万六千余残军,即便是超胜寺実照也有些坐不住。
没过多久乌压压的大片一向一揆军就涌到桑山城下,一干僧徒行礼问候自不必言,超胜寺実照行色匆匆的打声招呼就带着本部的五千精锐进入桑山城,余下的六万五千大军将散步在砺波平野西部的各大城砦中驻守,眨眼间陷入颓势的一向一揆众再次恢复鼎盛状态,九万六千军势放在何处都是一个了不得的惊人数字。
光德寺乘贤满怀欣喜的凑过去服侍超胜寺実照,却被他身旁蹿出来的一个少年僧人喝止住,这少年僧人生的唇红齿白美若少女,眼眸中流露着淡淡的妩媚,瞥着光德寺乘贤轻斥道:“乘贤殿真是好本领,三万大军一夕之间死伤近半,大僧都听到这个消息可是气的几天都吃不下饭呢!”
光德寺乘贤大惊失色道:“怎么是你!般若院真如!”
“正是小僧呢!多亏乘贤殿有心将我送到石山本愿寺修行几年,如今小僧已经学成归来为大僧都效力了呢!”般若院真如笑嘻嘻摆摆手,跟在超胜寺実照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进去,自始至终超胜寺実照都没有说一句话。
神保长职不认得这个像女人似的小和尚,疑惑的问道:“这位般若院真如殿下是什么人?”
杉浦玄任颇为幸灾乐祸的嘲讽道“哼!也是个内众佞臣罢了!大约五年前才十岁的般若院真如就被大僧都相中引为内众,因为生的姿容艳丽而十分得宠,光德寺乘贤觉得般若院真如是他的心腹大患,就趁着大僧都出阵的时候悄悄把他送到石山本愿寺修行,为此大僧都也恶了光德寺乘贤,将他从内众首领撵到河北郡做旗头。”
“内众吗?”神保长职知道这个社会风气,上到高门公卿、武家贵胄,下到寺院僧众一直流行着男风的谥号。
尤其是生的唇红齿白的美少年最为抢手,平民家若有这样的孩子还会被渡入山门供有权势者玩耍,这内众的设置大约是细川政元时代流行起来的,就是专指这些男色陪伴在权势者之间的小型组织,其充当的作用很类似于弄权的宦官。
“所以般若院真如回到加贺一向宗,就立刻来找光德寺乘贤的错处是吗?我大概明白了!”神保长职大约理解加贺一向宗内部的派系争夺情况,僧徒众与坊官众斗法,僧徒内部又存在激烈的争斗,就一个权字困扰这么多方外之人,真是可悲可笑。
超胜寺実照没功夫打理新旧两代内众首领的明争暗斗,来到桑山城大广间便当即召开评定会,一个大和尚带着一群和尚和一群带发的凡夫俗子开武家才有的评定会,且不说滑稽与否,总看的出加贺一向一揆也在制度上向武家逐步学习。
“越中的情况糜烂如斯让贫僧为之痛心!壱岐守殿两万三千大军连遭上杉政虎、斋藤朝信、柿崎景家的突袭以至于败退下来只有八千残兵真是可怜可叹!乘贤率领三万大军围攻一座五百人把守的井波城数日不克才是大大出乎贫僧的预料。
最让贫僧感到不可理解的是,明知无法攻克为何没有立刻作出应对措施,思考为什么打不破一座五百人把守的小城呢?到底是军势素质差,士卒不齐心,国人坊官不尽力,还是指挥的大将有问题?为什么没有在攻克不下的时候即使勒兵退避,待重整旗鼓再行进攻?为什么一定要耗在井波城整整七天?那可是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