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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在下也略有耳闻……”浪冈顕房瞥见吉良义时略带不快的表情,笑着说道:“只是这织田弹正的性子到底如何尚未可知,若他当真不顾忌主上的威名,动手夺取三河之地又该当如何呢?须知人心隔肚皮,那下田长尾家还敢对我春日山城下手,焉知这织田弹正不是个生性凉薄之人呢?”

吉良义时有些意外的看向浪冈顕房,真能有些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和他一样有着特殊的记忆,竟然一语道破织田信长生性凉薄的性格,于是就顺势教训道:“顕房这话说的很对,余打下这三州之地不是靠着其他武家顾念情谊,而是靠真刀真枪的杀出来,将三河国的安危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情谊上是十分幼稚的举动……弥八郎要多多吸取教训才是!”

“哈!臣下一定吸取教训!”本多时正郁闷的垂下脑袋认错。

吉良义时很理解他的心情,他也很想回到那熟悉的矢作川旁,再看一眼留给他无数欢乐与悲伤记忆的西条城,可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为这一点小小的遐思就做出违反家业发展的决策,理智终究要战胜情感,这是成长的代价。

“主上明鉴,今川治部身死桶狭间对我等利大于弊,甲相骏三国同盟如同一支三足巨鼎,在今川治部之死就等于其中一条支柱出现巨大的裂口,时间一久这支巨鼎就会站不稳的,眼下虽然情势平稳没有更大的波澜出现,但只要有一个小小的火星就会变成燎原野火。”

浪冈顕房的话说到这里就此打住,看他的神情显然带着意犹未尽的意思,本多时正也很快醒悟过来,后悔自己竟然把这一层给忘的一干二净,急忙说道:“顕房殿说的没错,今川上総介(今川氏真)毕竟是个毫无经验的孩子,即使作出让人无法理解的错误也可以理解,只需有足够的火星就能把今川家烧成一堆废墟,不如就请东条殿出面劝说一二?想必今川氏真一定会相信的吧!”

“不好!这样会让东条殿无故背负佞臣之名,这对主上也没有丝毫益处呀!还得要再想想其他办法。”浪冈顕房皱眉沉思起来。

听两人在商量怎么算计今川氏真,吉良义时轻轻一笑,拿起折扇敲击案几说道:“弥八郎,顕房,你们二人也不必担心,这今川上総介是何许性子早有忍者汇报,此人精通和歌、连歌、茶道、蹴鞠,尤其蹴鞠的技艺连京都的公卿都很赞赏,另外还在书道、花道上也有非凡的天赋与才能,酷爱京都文化所以时常与盘桓骏府的朝廷公卿来往,在内政上有非凡的造诣,对商业的敏感性很强,在去年就提出骏河施行乐市令的提议,只是今川治部无心生事才就此作罢。”

浪冈顕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人的精力总是有穷尽的,精通旁艺必然会放松武家技艺的磨练,今川上総介精通这么多旁艺,那么弓马之道肯定是不合格的,军略谋略也必然不太精通,政略的手腕和眼光又不具备,期待他不犯错是很困难的呀!”

即使没见过一个人,只要知道他的习性习惯多少能推断出他的形式作为,如今川氏真这样特征鲜明的人只需略作推敲就猜出大半,本多时正显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于是提议道:“如此说来这位今川上総介确实很稚嫩呀!假如今川家内有个风吹草动,说不定今川上総介就会忙中犯错惹出大麻烦来,不如我等在三河、远江制造点动静吓吓他?”

吉良义时摇着折扇默默的听着两人的盘算,待他们纷纷朝自己看过来时,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急,余还有更好的计策运用,再等一等至多到明年初就会有人来上门求和,余的这一计策就要落在那人身上。”

每天的政务堆积如山,即使留守春日山城也得不到片刻安闲修养的时候,才和两位心腹谋士商谈计策,又被细川藤孝找来解决上野国中知行领重新厘定划分的事物,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到外边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才得以赶回春日御所。

刚踏入奥之间的回廊,就听到里面传来嘤嘤的哭泣声,隐约之间几个女人的声音在低声劝慰着,吉良义时的心咯噔一下,暗叫一声糟糕,竟把直虎的出身来历给忘记掉,随着今川义元之死闹的越后尽人皆知,她的亲生父亲井伊直盛身死桶狭间的消息也瞒不住。

吉良义时恼恨的简直想要杀人,千算万算却把自家后院的火苗给漏算掉,招手将侍奉的侍女叫出来,厉声低喝道:“到底是哪个侍女乱嚼舌根,竟把岳父命丧桶狭间这么要命的消息泄露给余的夫人!若是直虎有个三场两短余就拿你们试问!”

侍女们从未见过吉良义时发怒的样子,往常里十分好相处的好好先生,此刻怒火中烧一双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刀子般锋利的眼神落在身上仿佛要把她们切割成七八块似的,让几个小侍女吓的噤若寒蝉不敢乱动。

就在这时,奥之间里的声音停下来,纸门缓缓拉开却是直虎缓缓走出来,她此时的脸色苍白如纸,两只大眼睛红肿的像两个小灯泡,拖着笨重的身子艰难行礼道:“殿下不要怪她们,此事与她们毫无关系,这消息是家里的谱代写信告知妾身的,可怜家父正当壮年身故桶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