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后大部分是不高兴一个外人插手越后的事物,所以伊达稙宗提出这个意图的时候,当即遭到长尾晴景以及扬北众另外一个大头领本庄房长的激烈反对,长尾晴景也想做上杉定実的养子,怎么能容忍国主溜到外人手里,本庄房长是本庄繁长的父亲,作为扬北众另一个巨头,当然不能允许中条藤资得势而起,说不定就让中条家一举吞并整个扬北众也说不定。
在越后提出激烈反对意见的同时,伊达晴宗也作出激烈的反对,他不能允许自己的父亲作出这么愚蠢的行为,伊达时宗丸不过庶出子弟,却要继承越后这个强大的领国,上杉家及越后上杉派的领地面积甚至还要超过伊达家全部领地,如果让伊达时宗丸消化这个领国,再反过来插手伊达家的政务,他这个宗家岂不是替他人做嫁衣裳。
伊达晴宗单方面反对到也罢了,问题是一门、谱代乃至外样都普遍反对家督的决定,一下抽走一百名有力武士,外加几百名精锐的骑马武士,这就等于一次性抽掉一个人体内三分之一的血液,稍有不慎就是阖家覆灭的结果。
相对温和的谱代众所提出的意见是削减一半份额,起码不至于让伊达家失血过多而死,另一派提出的意见是二选一,要么派家臣不派骑马武士,要么派骑马武士不派家臣,至于更激进则提出只派二三十名家臣,五六十名骑马武士。
伊达稙宗好歹也担任家督三十年,多年顺风顺水的境遇让他养成说一不二的性子,谱代家臣提出的要求被完全拒绝,伊达晴宗的反对也被拒绝,结果劝谏不成就兵谏,温和派也被逼上梁山,于是就有了天文之乱的由头。
天文之乱中支持伊达稙宗的势力,不是伊达稙宗多年培养的心腹,施过恩惠的家臣,就是关系亲厚的女婿、准一门,伊达晴宗那边聚集的全是伊达家的有力一门、谱代,以及不服伊达稙宗的兄弟,被塞过养嗣子的大名等等,最终这场天文之乱以伊达晴宗胜利,伊达稙宗退位作为结束。
经历继位以来的一场波及整个陆奥、出羽、越后等大片地区,历时六年的大规模政治变动,使得伊达晴宗从年轻气盛的愣头青逐步成长为老谋深算的枭雄,轻易折服昔日的竞争对手伊达実元就能看出他的心机犹如猪苗代湖深不可测。
一番交锋未讨得便宜,芦名盛氏觉得这宴会变的索然无味,草草说了几句场面话,就以疲惫为由结束这场晚宴。
很快安排住宿后就躲起来议定此次出阵的想法,谱代家臣团一番商议,最后由芦名盛氏拍板提出这次出阵的战略思想,他的理论就是“择机而动”,既入侵越后不急不躁,遭遇强敌放缓速度,敌方弱攻谨守大营,敌势若颓乘胜追击的策略。
芦名盛氏的想法比较现实,无论羽奥通往越后的道路都不太通常,要越过崇山峻岭克服重重险阻,他国大名想一举攻克越后半壁江山谈何容易,若没有内奸带路党的帮扶,十有八九是要铩羽而归的。
“小小年纪就想着一口吞下越后,这份雄心壮志可以嘉许却不切实际呀!天下之事若都是如此简单,还要我等武家辛辛苦苦奋斗几百年作甚?到底还是年纪尚幼,比他父亲差上数筹呀!”芦名盛氏捏着两颗核桃在手里打着转,心里盘算着怎么从这场战争中捞到好处。
与此同时在黑川城别馆内某间静室中,伊达家的武士盘坐在一起商议对策,伊达家的反应基本和伊达辉宗的意志相反,或者说与芦名盛氏的想法殊途同归,伊达実元与几位家臣对视一眼,才开口说道:“少殿还是太莽撞了,修理殿与我伊达家几代联姻,更兼是主公的妹婿,少殿应该多尊重修理殿。”
“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伊达辉宗眉头皱起片刻,还是接受伊达実元的劝诫。
“主公的安排很明确,此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虽然说起来总有些颜面损失,可我等的境况就是如此呀!打打秋风捡捡便宜才是主要目的,要知道越后的块头比五年前大出许多倍,以他们伊达家这三千军势,至多也就是瞅准机会咬一口,切不可冲动逞英雄!”
“嗯嗯!本家知道了。”伊达辉宗心里不痛快可还是忍下来,第一个原因是因为这场合战是他元服以来的经历的第一场跨国战争,第一场重要的大战就闹出主将与副将意见不合,总归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若是真惹出什么麻烦来,即便战果丰硕回到家里说不定这些谱代家臣会传出什么幺蛾子恶心他。
另一方面又不能顶撞自己的叔父伊达実元,因为这次出阵伊达晴宗亲自指定总大将,身为副将必须听从总大将的指挥,战场上没有贵贱亲疏之分,违反军令即便身份尊贵的伊达辉宗也免不了吃挂落,这可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