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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五年前,芦名盛氏就与伊达晴宗约定,为嫡子芦名盛兴说来一个媳妇,这个正室就是伊达晴宗的四女儿,同时也是伊达辉宗的亲妹妹,这两家人的亲戚关系之复杂难以想象,从侧面反应芦名家臣团为什么毫无反应的原因。

“呵呵……伊达殿志存高远,我等佩服之至啊!”松本氏辅端起酒盏笑道:“酒宴中还是谈些让人愉快的事情,正事先不忙,先不忙!”

伊达辉宗言语之间对芦名盛氏略有不逊也不算什么,少年人年轻气盛语言冲一些很正常,不过伊达家方面也不能没有任何表示,伊达実元就头痛的要命还得替这小子擦屁股,费尽唇舌努力缓和僵硬的气氛。

狡猾的芦名盛氏还是察觉这个小侄子性格上的破绽,三两下就用言语就绕到张贴整个关东的布告事宜,言语里对吉良义时颇为敬畏,很快就引起伊达辉宗的怒火。

“修理殿言中了!在我辉宗看来那镇守府将军名不副实,一个京都来的武家就想插手咱们陆奥的事物真是异想天开!奥州有自己的武家带那个,有朝廷的陆奥守、幕府的奥州探题,一个弃置两百年的镇守府将军就想当陆奥的主宰简直是做梦。”伊达辉宗的脸上流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呵呵!话不能这么说。”芦名盛氏意有所指的说道:“那位可是上総足利家的家督,将军家新抬的御家门样,我等外臣还是要恭顺一些的。”

伊达辉宗果然上套,愤愤不平的说道:“就算是名门又怎么样,东国一直都是东国武家自己的事,陆奥也一样,想拿镇守府将军压我们就大错特错了。”

伊达辉宗的骄傲来自伊达家自他的祖父伊达稙宗以来,先后获得左京大夫、奥州探题的殊荣,成功的将养子送入原奥州探题、左京大夫大崎氏,在他眼里整个陆奥就是他家的,一个镇守府将军算什么,凭什么对奥州指手画脚,又凭什么号召他们拿起武器对抗联盟,这简直是个笑话。

“伊达殿年少有为,一番雄心壮志叹为观止啊!我盛氏认同这个观点,陆奥的事物只有陆奥武家才有发言权。”芦名盛氏又与少年人了一会儿,渐渐将话题转向出兵上,伊达辉宗还算警醒三缄其口不谈具体,伊达実元跟着打马虎眼,至于伊达家的有力家臣不是低头喝酒吃菜,就是自顾自的小声交谈。

“看来伊达京兆似乎有所预料啊啊!”芦名盛氏立刻猜到狡猾的伊达晴宗,此君在天文之乱中大显身手,硬是把一代英主伊达稙宗给压的隐居不出,虽然伊达家为此元气大伤,比他父亲伊达稙宗在位时期的势力削弱近半,但若从家业振兴的角度来看,他的做法无比正确。

伊达家凭借多年联姻建立起庞大的亲缘网,相比长野业正的十二个女婿只强不弱,一张大网将半个陆奥、出羽、下野乃至越后都给沾上,前后左右都是伊达家的亲戚,邻居争多领地都要把官司打到伊达家,谁叫他们家亲戚多面子大呢?

他的父亲伊达稙宗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羽奥天字一号的文化人,天文四年(1535年)著成《棟役日記》、天文五年(1536年)著成《蔵方乃掟》、《塵芥集》、天文七年(1538年)著成《段銭古帳》,在分国法、财税台帳、征税、军役相关的体制进一步加强,大名権力一手集权化。

凡是有利就有弊,有面子就没里子,当盟主这种事占着道义制高点的同时,还要费尽心力维系这张关系网,没事帮亲戚出阵打架,调解纠纷难免要得罪人,仲裁双方的土地纷争不是得罪你就是得罪他,两边不得罪合稀泥又会损伤盟主的威望,总之在伊达晴宗眼里这是出力不讨好的行为。

伊达晴宗认为今时不同往时,当年伊达家身板弱力气小,不靠嫁女儿拉拢混不下去,但如今的情况不同了,周围都是亲戚伊达家还怎么扩张,为一个盟主之位陆奥名义上的主宰而沾沾自喜是错误的,与其在永无止境的调解中耗费自己的力量,还不如干脆撕破这张网。

可以说伊达晴宗早就萌发出撕破这张网的企图,自他担任家督以来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他父亲提出将时宗丸(现在的伊达実元),派到越后做上杉定実的养子,还要派出伊达家一百名有力家臣作为辅佐,另外还要派出几百名骑马武士作为直属备队。

伊达稙宗的出发点是好的,利用有力一门继承越后国主之位,派出有力家臣团及骑马武士作为军事威慑力,起码不会让人当作软柿子随便找个茬给废掉,这个提议是得到扬北众大头领中条藤资大力支持的,因为他的妹妹就是伊达时宗丸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