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义军首领郝孝德、刘黑闼看到西北精骑杀气腾腾,呼啸而进,不敢迎战,除了派出一支偏师北上引导高鸡泊义军外,其主力十万火急撤进了渤海郡,与豆子岗义军会合,严阵以待。
窦建德再不敢坚持己见了,伽蓝的刀已经握在了手上,其麾下将士也是士气如虹,反观己方,人心惶惶,军心涣散,这时候与官军作战,纯粹自寻死路。
窦建德迅速改变了立场,高鸡泊义军遂上下齐心,其撤退速度骤然加快,但撤离方向却是沿着永济渠南岸向渤海郡东北部而去,继续与河间郡的高阳镇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如此一来,高鸡泊义军向北可威胁皇帝和行宫,向南则与豆子岗义军对渤海郡首府及其中部县镇形成了夹击之势,由此可见高鸡泊义军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始终掌控着一定的主动权,以免中了伽蓝的诡计。
不过伽蓝信守诺言,并没有继续攻击高鸡泊和豆子岗义军,而是突然变阵,其主力从历亭方向渡河,直杀清河义军的聚集地鄃(shu)县和高唐一线,而西行和布衣则率六团精锐从安德城南下,沿着大河北岸日夜疾驰,占据了清河境内的所有大河津口,断绝了清河义军从高唐和博平一线横渡大河以南撤齐郡的道路。
十二月初六日,武阳郡丞元宝藏、贵乡令魏德深,河内郡主簿唐祎、录事参军黄君汉,魏郡的柴绍、魏征,黎阳都尉贺拔威,各率兵马,于武阳郡和清河郡的交界县镇馆陶、堂邑和聊城一线摆下阵势,就此完成了对清河郡义军的包围。
第两百五十三章 崔先生来摆谱
与此同时,高士达、窦建德则在摆脱了官军的追击之后,突然率部沿永济渠两岸调头南下,其前锋军直指平原郡的吴桥一线,做出重返高鸡泊,从侧后翼威胁官军之意。
平原义军首领郝孝德、刘黑闼与豆子岗义军首领格谦、孙宣雅、高开道、李德逸、石祗阑等人也各自率军进入平原郡,直接威胁平原郡首府安德城,摆出一副“围魏救赵”之势。只要官军向清河义军发动攻击,他们则猛攻平原郡首府,迫使官军不得不分兵救援。
从魏郡也传来消息,太行贼杨公卿、王德仁和李文相部频繁出没于邯郸和邺城一线,对河北陆路通道形成了直接威胁。其意图很明显,若官军要围剿清河义军,他们就切断陆上通道,断绝东都和涿郡之间的联系,继而迫使官军不得不分兵救援或者干脆改变策略,全力保护陆上粮道,如此则可拯救清河义军。
危急时刻,河北义军同气连枝、携手相助,不约而同地采取了间接拯救之策,非常默契地同时出手对付官军,试图帮助张金称和他的清河义军从官军的围剿中杀出一条血路。
张金称倒是非常冷静,他的部下们也没有惊惶失措,大家抱成一团,冒着风雪,在清河境内“四下游走”,一面让官军无法寻到义军主力位置,一面耐心地寻找突围机会,等待局势的变化。
局势正在变化之中。清河有崔氏、房氏、张氏、杜氏、王氏、管氏等大小世家,是河北南部世家最为集中之地。清河义军首领张金称、张金树兄弟便是出自清河张氏,而另一股势力较大的义军首领王安则是出自清河王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清河义军实际上就是清河世家望族用来博取利益的武器和工具,假若任由官军把这支军队剿灭了,清河世家望族必受连累,有身死族灭之危,所以,清河世家望族为了自身生存和切身利益,不计代价也要保住这支军队。
关键时刻,河北人自然抱成一团。试想假如清河的世家望族遭到打击,河北贵族集团的整体利益必然受损,这对河北人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由此可以预见,等到清河的世家望族与河北其他各地的贵族在利益上达成妥协后,清河义军也必然会从官军的包围中突围而去。
伽蓝对此一清二楚,为此他警告龙卫府诸将,若想全歼张金称等清河诸贼,就必须抢在清河世家望族向各方贵族势力做出妥协之前找到清河叛军主力,并击败他们。
然而,伽蓝的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西北人到了河北,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个处处充满敌意,漫山遍野都是敌人的地方,西北人的武力大打折扣,尤其在探查敌情方面,只能依靠河北人,偏偏值得他们信任的龙卫府里的河北将士,基本上出自义军。一年前这些人甚至还是流配戍边的死囚,如今这些人虽身穿禁军戎装,端着皇帝的饭碗,却绝对不会为皇帝去杀戮旧日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