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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忠诚的就是法兰西,唯一使命就是与法国人民在一起。”尽管小老头让德国人感到不快,但显然需要人来展现证明德军的宽容,因此对皮尔斯敬而远之,甚至连地下抵抗军,也知道他是位爱国者,至少人品正直。而这位特殊的爱国者,却一直是法兰西元首贝当最亲密的顾问。

过去几年,贝当合作者在德国人压力下,一个接一个离开元帅,皮尔斯和医生梅内特勒博士,对贝当有相当影响,这才是德国人宽容的真正原因。

“你好。”两名妇人从皮尔斯身边经过,皮尔斯微笑着与两名妇人打招呼,皮尔斯声音沙哑低沉,像个老小孩,表情严肃。

头戴礼帽的中年人,走到皮尔斯面前,摘帽行礼,“你好,皮尔斯先生,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不,谢谢萨雷,欧洲咖啡都是人造的。”皮尔斯委婉的拒绝。

“我说的是天然咖啡,产自挪威。”萨雷礼貌十足的邀请皮尔斯。旁人听到他刻意压低的话语,肯定会大吃一惊,咖啡是热带作物,挪威显然不可能出产咖啡。

“如果那样,真应该尝尝。”对方回答并未让皮尔斯怀疑,反而接受邀请,尝试北欧咖啡是个新奇的选择。遮阳伞下,圆桌边两人对面而坐,咖啡杯冒着热气,黑色而苦涩的人造咖啡是绝大多数欧洲人在过去数年中,唯一可以享用的美食,即便如此,同样受到配给限制。

“更麻烦的是,二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根本不把律师出身的总理雷诺和第三共和国政府放在眼里,他们觉得正是因为被马克思主义者腐化的政府,才导致当年之败。从一开始,法国就应该按照老将军老元帅的步调行事。”坐在咖啡桌前,皮尔斯和萨雷侃侃而谈,外人看来,似乎是一个爱国的老头对六年前战争的感叹。

“贝当和魏刚是保皇党军事领袖,对第三共和国政府极端蔑视,不愿为不值得尊重的政府牺牲军队。海军司令达尔朗支持贝当,总埋雷诺势单力薄,束手无策,事实上已经被架空,心力交瘁的雷诺被迫辞去总理职务,贝当理所当然继任。那天,法兰西共和国107届,也是最后一届内阁会议只开了半小时,所有人一致高呼:毫不迟疑请求德国政府停止敌对行动,不等德军回应,贝当就公开号召停止抵抗。”

“不仅如此,还有英国人的原因。”品着像焦炭和药混合的人造咖啡,萨雷道。

“没错,正因英国人的过错,才会导致法国失败。元帅才会觉得趁未亡国之际,尽快休战是对法国最好的选择。”用匙子搅动杯中苦涩的咖啡,皮尔斯点头赞同。六年前战争中,法国盟友英国表现并不厚道,也是法国失败原因之一,至少,法国存在这种争论。

对英国来说,法国只是一道防线,法国后面还有更值得信赖的英吉利海峡。紧要关头,英国甚至可以撤到加拿大,在美国支持下继续抵抗。英国没有理由将宝全押在倒霉的法国战场上。后来,英军主动放弃战略要地阿拉斯,法军只好全线溃退。

“但是,扼杀第三共和国的罪魁祸首,是对共和制度不满的政治势力控制的法国议会,以完美,符合法律程序的方式,修改宪法,将第三共和国送入坟墓。”皮尔斯不无遗憾。

“1875年宪法曾使法国成为自由的国家。它的消亡,与其说是自身缺点,不如说是负责保卫和管理者过失。”萨雷得到需要的答案。

贝当政府与同盟国合作势成必然,即便德国人也无法阻止。英国担心贝当的反英情绪,显然没有任何必要。法国人把输掉战争,视为机会,并不是耻辱。魏刚在第三共和国灭亡后,曾得意洋洋地说:我虽打不赢德国人,至少打赢共和制。

“那么,那位太子呢?会不会因局势变化而变化?”放下咖啡杯,萨雷提到另一个问题。第三共和国崩溃后,代之而起的是“元首”贝当的个人专政。贝当在法国大溃败形势下登台执政,而且他又是凡尔登胜利者,在法国颇具威望。因此,贝当的个人权威和专政,是维希政府的重要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