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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按照最乐观的估计,盟军在今年12月之前,受限物资装备,都没有能力从英国发动登陆战役,天气原因又会令登陆推迟数月。按照原定计划,盟军登陆时,欧洲已经悉数被中国所占领了。”杜威不无忧虑,军事参谋与幕僚曾多次提醒:中国控制下的欧洲,及被赶回美洲的美国的危险,即便美洲,同样被中国觊觎。

“盟军在意大利进攻顺利,两月前,盟军越过波河,德军正向奥地利法国撤退……”沉默十几秒,杜威沉声道:“时间!”

美国在欧洲大陆的军事行动,与其说战争,不如说是赛跑。尽管早在44年,美国就巳登陆意大利本土,墨索里尼遭软禁,却被德国特种部队营救,在北部成立意大利社会共和国,在德军支持下与盟军占领的意大利王国分庭抗衡。

初时,德意联军只是苦苦支撑。而随着苏德和约签定,从东线抽调的大量德军一部分为进攻英国作准备,另一部分则被部署于意大利。面对德军反攻,盟军数度险丢罗马,甚至整个意大利。直到去年中德宣战,德军大规模调往东线,在意大利苦苦支撑的盟军才算松了口气,在德军力量削弱后,再次展开反攻。

“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之所以抛弃戴高乐选择维希,目的正是为争取时间,和中国争取欧洲的时间,欧洲局势并没给美国留下充分的准备时间。为尽可能压缩战后中国在欧洲空间,美国必须做出选择。清晨,杜威和美国作出选择时,大洋彼岸令美国爱恨交加的中国,已浸于夜幕,繁华喧嚣的都市中的国务院大厦内,同样有几人面临抉择。

“按照国际法,自由法国介于叛军和反政府组织之间。戴高乐虽成为抵抗组织公认的领袖,但叛国罪无法洗清。”司法部长舟冠升语惊四座,舟冠升2年前46岁就任司法部长。过去几年,大量新鲜血液加入复兴党决策层,所有观察家都得出结论,战后,中国政坛将面临变革。

“先生,英美过去一直坚持,维希法国是傀儡政府,德国人的木偶贝当元帅亲自下令缺席审判戴高乐,所以,叛国罪判决是不公正,没有效力的,这种观点纯属狗屁不通。”舟冠升出人意料骂出脏话,包括司马在内所有人都一愣,诧异地看着素有:最具风度的共和部长之称的舟少山。

“首先注意时间,戴高乐离开法国时,法德正在交战。其离开8天后,法国才签订停战协议。戴高乐被判刑,不是因为背叛维希法国,而是背叛他曾为之奋斗的第三共和国。稍有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出,当祖国还在与敌国生死搏斗时,身为陆军部次长、佩戴准将军衔、身负重任的戴高乐在没有征得同意情况下,只与辞职的总理雷诺打了个招呼,抛下本应为之鞠躬尽瘁的职责,逃亡国外,不是可耻的临阵脱逃又是什么?”

“戴高乐解释是主和派贝当元帅上台组阁,坚决主战的他认为国内已经毫无希望,被迫逃往英国。据说戴高乐爱国热情强烈,生性好斗,鲁莽急躁的性格让他铸成大错。其实,大家都会有这种想法,自己倾注大量心血的东西被别人弄成烂摊子,任何人都可能一赌气拂袖而去。但那是普通人,戴高乐是政府高官军队领袖。人民选他出来,不是为了让他赌气,更不是丢下祖国叛逃外国。法国签订停战协定时,尚有百个师聚集在相对平静的南方,而且很漂亮地挫败了意大利的侵略,世界第四强大海军完好无损,北非殖民地进可攻退可守。停战协定只涉及被占领的北方,有军队、国土和愿意抵抗的人民,事情远远未绝望到一走了之的地步。更何况,戴高乐准将不是一走了之这么简单,他在别国发表演讲,公开号召本国人民放弃正在战火中祖国,到国外去为他个人的政治野心战斗,不过……”舟冠升侃侃而谈,讲出一番道理。

司马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愧是学法律的出身,一上来,就把戴高乐的叛国罪名坐死。

“其实,少山,也不能这么说,戴高乐毕竟是为了法国,当时法国被失败主义笼罩,离开是为了更好地为法国战斗。”罗臣伯替戴高乐打圆场,自由法国特使就在西北,总理还曾亲自予以接见,国务院已经准备支持法国民族解放委员会,少山的一番话,无疑把戴高乐的叛国罪名坐实,共和中国岂不是与叛国者合作?

“臣伯,就事论事而已,根据中国刑法,叛逃罪是指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履行公务期间擅离岗位,叛逃境外或在境外叛逃,危害共和中华国家安全的行为。犯本条规定罪责者,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剥夺政治权利。担任重要职务者叛逃,携带国家秘密叛逃,叛逃后发表有损共和中国言论,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或终身监禁直至死刑。掌握国家秘密工作人员犯本罪,依照上述规定从重处罚。请问,同样的事情发生于我国,我国法院给予的处罚,恐怕不仅仅是死刑,司法部会批准对叛国者追杀,不计代价。”

舟冠升发表看法时,司马暗暗叫好,望向舟冠升目光中带有赞许之意,他提出的事实无法辩驳,正基于这个事实,戴高乐才会主动向中国抛媚眼,让司马看到分裂欧洲的机会。

德军苦苦支撑,中俄联军在欧洲大地攻城略地,一路凯歌,让美英颇感威胁。英国人老奸巨猾,一方面坐视中国打击德国,另一方面又拒绝与中国签署和约,使得中国不能利用英国进攻西欧,甚至连舰队都不可能调往地中海。西欧流亡政权可能在中国军队到达前,利用地下抵抗组织争夺政权,导致中俄联军为他人做嫁衣。

中国会像二战后的苏联,只得到东欧,最多加一个完整的德国。而为了完成夺取欧洲的目标,联军参谋部才会制定南北进攻,中间防御的冒险进攻战略,形成对德国的两面包围,把对德国本土进攻置于最后。

“我们需要法国,最少半个法国。”司马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