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维亚日斯克,停靠在这座小站,托洛茨斯专列上发布的每一条命令都主宰着俄罗斯苏维埃的命脉,尽管在去年8月31日,因乌米扬诺夫在莫斯科遇刺,斯维尔德洛夫秘密将托洛茨基紧急召回莫斯科商议国事,但是等到莫斯科局势稍加稳定,托洛茨基仍然第一时间返回了斯维亚日斯克,继续指挥这场关系苏维埃命运战争。
“……喀山已经不再是一个战场,而是我们红军的学校,在这里那些曾经的杂牌部队变成正规军,彼得格勒、莫斯科和其他地方的工人党员也参加了进去,我们的团队得到了充实和锻炼。在部队中,政治委员被看作是革命领袖和专政的直接代表,军事法庭告诫大家,在革命的危急关头要求人们做出最大的牺牲,在短短几个月之中我们的部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一批动摇的、不坚定的、涣散的人被改造成一支真正军队。在这里我们的炮兵明显占据优势,我们的舰队控制了河面。再看我们的敌人,铁路遭到游击队的破坏,空军在暴风雪和寒流中无法起飞,甚至前线部队,都面临物资供应不足的局面。我们或许没有飞机,但是我们有保卫祖国的神圣使命,有必胜的意志,同志们!此时我已经毫不怀疑,我们必将能够收服喀山,并获得战争的胜利。”
在温暖的专列车厢内托洛茨基兴奋地对东方战线集团军军官们鼓劲。月前中国人派出秘使单方面提出媾和,让托洛茨基看到中国人的虚弱,但是和中国达成媾和,却让自己有了更充分的把握去赢得这场战役。现在这支自己一手打造的以莫斯科和彼得格勒工人为骨干的纪律严格、信念坚定的红军部队,已经取得了战场上的优势,尽管优势是在前所未见的寒流和中国人帮助下取得的,但谁在乎呢?
尽管作为一名信仰坚定的社工党员和唯物主义者,托洛茨基并不相信神灵的庇佑,但此时却仍然忍不住在内心狂喊“喀山圣母保佑”!一百多年前,库图佐夫在这里祈祷时,在喀山圣母保佑下,他击败了拿破仑,现在自己必将击败白匪军。
“主席同志,只要包围并歼灭喀山城附近的50万白匪军,我们将会赢得战争胜利,白匪军80%兵力都集中在喀山,消灭了他们,伊尔库茨克的伪政权就会失去最后的依持,我们一定会取得战争的全面胜利!”此时瓦采季斯尽管一脸憔悴,但是却无比激动。
经过116个日日夜夜的煎熬,随着前所未有的寒流肆虐俄罗斯,一切终于快要结束了,自己即将赢得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双方投入了超过数百万军队,双方伤亡超过一百万人,只为了争夺一座城市。
胜利的信心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坚定,在喀山目前只剩下五十万白匪军和不到三万的中国侵略者,两周来的暴风雪、寒流使得他们倍受煎熬,而此时红军即将在这里投入前所未有的一百三十万大军,全面反攻迫在眉睫。
死盯着地图和托洛茨基猛地一拳砸在桌上的地图,拳头狠狠的砸在一个城市的位置:“图哈切夫斯基同志,斯米尔诺夫同志,你们第一集团军和第五集团军立即挺进至伊热夫斯克,占领这座城市,切断喀山白匪的退路,我们要彻底包围他们、切断他们的后勤线、冻死他们、饿死他们,最终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随着托洛茨基一声令下,喀山苏俄红军反攻进入倒计时,决定苏俄命运的一场大会战,即将在喀山拉开帷幕,对于很多人而言,这或许是最后一战。托洛茨基的建军路线和实践在喀山之战的战火中经受住了最为艰难的考验,托洛茨基相信当喀山之战取得胜利之后,俄罗斯苏维埃共和国将会重新挺立,新组建的红军将得到前所未有的加强,对于国家和红军,喀山之战都是凤凰涅槃。
尽管这里距离喀山还有数十公里,作为第一百三十三师指挥员的库兹涅卡夫,此时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情,车厢顶上寒风呼啸声一阵紧似一阵,狂风暴雪袭击着车厢,铺位上方隐约可见的小窗给越来越厚的积雪淹没了,窗上雪霜冰晶,显露着外界的酷寒。机车发出凶猛的、撕碎风雷的怒吼,拖着征用的列车在夜色沉沉的原野上、在白茫茫的漫天飞雪中疾驰,在轰隆作响的车厢中,在车轮磨擦冰雪的尖叫声里,在士兵们从梦中发出惊恐的呜咽声和喃喃呓语中奋勇向前。
库兹涅卡夫透过暴风雪,似乎看到前方有一座燃烧的城市在冒着朦胧的火光,那是喀山城的炮火,今天是反攻的第一天,按照战斗序列,第一百三十三师将在上午九时到达喀山前线,并立即投入到对喀山白匪军主力的合围之中。为了取得这场决定命运战役的胜利,俄罗斯动员了几乎每一个拿得动枪的男人,甚至于不少部队还组建了女兵团,喀山城下116个日夜的鏖战,已经让俄罗斯流尽了血。
“俄罗斯的冬天从来不是战斗的时间。”而现在历史把苏俄的命运全部系于这场来自北冰洋的寒流。
“暴风雪和严寒是俄罗斯人的守护神!”俄罗斯人都相信这句名言。1804年的寒流和暴风雪使得横扫整个欧洲的拿破仑军队不战而逃,而且全无战力、冻伤的法国士兵无法扣动扳机,从莫斯科到波兰的每一寸土地上随处可见冻死的法军。而这一次暴风雪和严寒再一次拯救了俄罗斯,暴风雪的突袭使中国飞机无法升空,而严寒使飞机发动机无法发动,严寒拯救了红军、拯救了俄罗斯,肆虐的中国空军从空中消失了。
机车发出倔强而威严的咆哮声,撕破夜空,拖着列车在苍茫的旷野里不停飞驰,离前线越来越近了,甚至隐约可以听到前线传来的隆隆爆炸声。
穿着厚实绵羊皮大衣的库兹涅卡夫来到车厢门口,一望无际的旷野上白雪反射着强烈的阳光,使得他只能眯缝着眼睛,刺骨的寒风呛得他喘不过气来,寒风袭在脸上如刺刀划过一般刺痛。这是一个安静而寒冷的早晨,绵延不尽的雪原,好似晶莹的波涛伸展向远方地平线,黯淡的太阳像一只沉重的紫红色圆球,低悬在雪堆上空。
列车停在一片雪白的冰原上,车厢附近,冻得结结实实的雪地上聚集着成千上万名的士兵,这些只训练两三天的年轻人,兴奋的互相撞着肩头取暖,用手套拍打腰部,互相聊天:“真是从头到脚冻个透啊!弟兄们!大概有零下三十五、六度吧?喀山城里的白匪军指不定正热得浑身冒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