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军乐声中,司马还是登上了东归的火车,在火车缓缓开动时,列成方队的官兵随着长官的口令同时向专列行礼。隔着车窗看着车外那些列队敬礼的官兵,司马试图记住那些年轻战士的脸庞,但是司马却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无论如何也记不住。
在喀山前线三天之中,自己接触了太多最普通的边防军士兵,他们是一群来自全国各省,为了种种目标加入边防军,他们中有各省募兵处的募兵、亦有西北本省的动员兵、也有来自全国甚至南洋、美国的志愿兵。是自己用祖国名义把他们送到了前线,这次离开喀山或许自己未来将不会再到这里,但是他们中很多人也许会把自己的生命留在这里,为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要的胜利,把人生最宝贵的生命留在这个绝大多数国人从未听说过的地方。
“我卑鄙的利用了他们,驱赶着他们去战斗,但却根本不是为了打赢这场战争!”在心中念叨着自己一直以来所称谓的国家利益,司马仍然有种负罪感,尽管明知道他们的牺牲对于中国而言,或许非常有价值,但是每每想到他们眼中对胜利的渴望,还有那些年轻的脸庞,司马心中有沉重负罪感。
作为政客最为无耻、丑陋的地方,或许就是用最为高洁的理由,驱使那些年轻人去战斗,但是背后却早已经计划好了失败,甚至于连那些年轻人的牺牲、流血亦在政客算计之中。
此时火车已经缓缓离去,车外已不见那些年轻军人组成的方队,只是不断闪过密集的原始森林。原本在来的时候,司马尚兴趣盎然打量着车外雪原林海,而此时心情有些沉重的司马却没有了这个心思。
司马专列和这个时代豪华列车最大不同在于其强大的指挥系统。足足两节专用通讯车厢使用可收缩式天线以及大功率无线电通讯设备,可以保证司马在行进时与西北以及任何一支边防军部队的联络,这也是司马会接受吕仁建议来俄国的原因,有了强大的通讯能力,无论是在京城或是俄罗斯都没有太大区别。
身穿中山装胸佩“华字龙纹章”的徐子敬无疑是边防公署的新贵,在飞机上他那个大胆建议赢得司马信任,当杨永泰因需要主持国内议员大选的选战事务在张家口下艇后,徐子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则成为司马的秘书,在边防公署主任办公厅之中,这无疑是最为重要的工作。
走在列车内装饰显得奢侈的通道中,徐子敬不时和迎面碰到的工作人员点头示意,或许因为刚刚出任这个临时秘书,徐子敬还象过去一样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谨慎。数分钟前,徐子敬得到通讯车厢转来的电报。
“先生,调查部石部长发来一份电报,电报称客人已到!”徐子敬声音未落,原本沉思的司马眉头就皱了皱,随后司马抬头看了一眼徐子敬后才拿起电报。
和对待杨永泰态度不同,司马并不喜欢他人私看机要电报,尤其是从调查部转来的电报,甚至于连杨永泰本人没有得到司马许可,也不会私看,一直以来情报部门从来都是司马的禁锢,绝不准他人涉足其中。
“敬祥,下次我不希望调查部的电报再被拆开,明白吗?”司马瞥了一眼徐子敬冷声说道,至少现在徐子敬还没有阅看机要电报的权限,他显然越权了,如果不是……
这绝对是不许发生的事情。看来杨永泰临行前没有告诉他,一个秘书的职责。司马心中忍不住有些失望,原本司马还准备在未来由眼前这个年轻人接替杨永泰的职责,现在看来他还尚未成熟,至少现在还不适合担起那个责任。
“是……是的!先生!”先生的冷声让徐子敬只觉背后似乎冒出了一股冷汗,这时徐子敬才忆起杨秘书长临行时的交待,“作为秘书最重要的一点是摆正自己的位置,绝不能越权行事,尤其是一些文件,即便秘书职责是帮助先生整理公务,但大部分文件尤其是一些秘电,绝不能私自拆阅,先生对此非常忌讳!”
接过电报司马抬眼看了一下电文内容,看着额头冒汗面色显得惶恐不安的徐子敬说:“敬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去吧!让吕顾问他们过来一趟!”
“是!先生!”尽管主任的口气依然有些冷意,但徐子敬却长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还有机会,尽管在欧洲留学多年,但是徐子敬仍然是一个传统的中国文人,在徐子敬看来作为一个文人最大意义,恐怕还是身卖帝王家,而眼前的先生就是徐子敬认定的选择。
“中仁!我正在考虑和俄国人,准确来说是莫斯科红俄方面展开秘密和谈!”司马面无表情地看着的吕仁,想从吕仁脸上看到一点惊愕,但让司马意外的是吕仁脸上没有任何惊愕之色,反而显得非常镇定,吕仁这副表情让司马嘴角露出了些许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