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欧洲人以平异种为功,未闻以残戮同胞为功。”从车内书夹中取出一本已经有些发黄的《革命军》,石磊默默翻到其中一页,轻声念着上面这一句,这或许正是老板对待国人总会心软的缘由吧!心软是老板身上唯一的欠缺,至少在石磊看来就是如此,以至于尽管石磊明白自己的安排会让老板取得最大的回报,仍然不敢将其告知老板,甚至于现在都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尽早收手。
“哎!……”石磊长叹了口气,合上了手中这本《革命军》把视线投向车外,这里才是一切的根本。
……
顺治五年(1648年)八月,又以减少旗汉冲突为由,重申前令,勒令尚未迁出内城的民人限时迁出,内城民人“限以来年终搬尽”,居住寺院之外的僧道也要限时搬移,这种以强权手段所实行的带有强烈民族压制与歧视色彩的迁徙,前后经历了大约五至六年,经过数次大规模的清理,原来居住内城的汉族官员、商人、百姓除投充旗下者之外,全部被迁至外城,北京内城的田地房屋,“赐给东来诸王、勋臣、兵丁人等”,内城由此成了旗人的聚居地。
有记载曰:“内城即正阳门内四隅也,多满洲贵家”以故号称“满城”、“鞑靼城”。异族强占属汉人的财产,而汉人中除僧人外,只有少数事清的高级官僚蒙“皇帝恩旨”赐宅者方得居住于内城。而外城由于全部居住着汉人,所以被称作“汉人城”,又称“中国城”,从而形成了京城汉旗分城而居的格局。
而随后又由京城扩至举国,举国各地内城皆被辟为满城。尽管在之后的两百多年中,随着“鞑靼城”里那些自幼就食供奉靠吸食汉人血髓而生的旗人迫于人口压力,而向外城迁居者也越来越多。但是几百年来,除依靠数典卖祖事清而得“皇帝恩旨”的汉族大员们之外,汉人自顺治起就再也未能进入内城,这是民族压制和歧视,是耻辱的象征。
这一切随着武昌起义的枪声而宣告终结,共和初定,南北议和,共和中国定都京城,原本为旗清鞑靼禁锢、汉人禁地的内城,终于在被异族占据263年后重新向他真正的主人开放了大门,北方政府各部均设于内城各王公贵族之宅,就像1860年后的使馆区一样。但是大量所谓的“旗洲贵家”仍然居住在267年前靠烧杀掠夺而来的居所之中,甚至于包括已经退位的“酋首”末代皇帝溥仪。
按照共和政府给清皇室《清室优待条件》,继续生活在紫禁城北部的后廷中,并沿用宣统年号,称为小朝廷,依旧被遗老遗少们高呼万岁,跪拜请安,依然靠共和政府每年补助清室家用的400万元和盗卖皇宫里的国宝过着奢侈的生活,甚至于一些遗老遗少们还做着复辟的梦想。京城在清朝末年京旗总人口达634925人,正因为这里集中了太多旗人,同样集中了太多遗老遗少。
自共和初年,失去往日权势、地位的遗老在各地组织了“诗会”、“酒会”、“读经会”,以联络感情、组织力量,他们公开发泄对共和中国的仇恨,半秘密地图谋“匡扶”。这或许就是未进行清算的结果,而共和中国自由的舆论环境又给他们的活动披上了合法的外衣,国人在宽宏大量的原谅他们的同时,显然忘记了267年中多少汉人以言获罪。不过随着五月刊《奋进中国》杂志在时隔七年后再一次提到旗人入关时在中国欠下的血债,发出了让“旗鞑皇帝滚出皇宫”的呼吁,旗人和遗老遗少门的日子也就不再像先前那般好过了。
“昨个,在西直门路有一个警员问一个路人:‘你是什么人?’对方说:‘我是旗人’,你们猜怎么着,那名警员立马动了火,举起警棍就打:‘什么?我们老爷才只是骑马,你竟敢骑人。’那个胡儿赶紧辩解:‘我不是骑人,我是在旗呀!’那警员更加得理,高声呵斥:‘你还敢再骑,我还得揍你!’嘿!那场面打得痛快啊!大快人心,搁过去那帮子胡儿嘛时候拿咱们汉人当过人看。”在一家茶馆里,几名茶客笑着说。
这几天来,报纸杂志上长篇累牍的宣扬满清给国人带来的灾难和痛苦,只要稍有良心的人,自然不会放过满清余孽,再说懒散成性的旗人也根本不值得同情。他们说话的时候,一个提鸟笼刚要进茶馆的人听到这话,连忙怯怯的离开了。门旁的伙计在他进来的时都懒得招呼这个常来的熟客,谁他娘的要是伺候旗人,下辈子就投胎当个太监,这是茶馆里伙计和其它几个茶馆伙计一起发的毒誓。在那人离开时,茶馆里的伙计甚至于随口唾了口唾沫过去,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厌恶,过去几百年,这些爷们什么时候拿汉人当过人来着。
“奉汉威灵:吾国自五胡乱华以降,三度失中原,凡八百载。两度亡天下,历四百载,死者逾万万,受淫虐者不知凡几,怨极仇深,蔑以加矣。崖山之后无中国,甲申之后无华夏。思崖山甲申而不悲者,其人必不忠。”
“你们加诸于我身的罪名,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爱国者无罪!”喝茶的吴世嘉脑中不断重复这两句话来,一句是最近开始在青年人中流传,另一句则是上海《未来中国》杂志社刺杀案主犯陈启祥在法庭上的自辩状。陈启祥是吴世嘉的榜样,同样是很多年轻人的榜样,曾经陈启祥以为自己恐怕没有机会为国献身,而现在为国尽忠的机会已经到来。
“以趋认贼作父,以阅鞑虏之族,而残中华之士。”想到这一句,吴世嘉狠狠地握紧手中的茶杯,恨不得立即杀死那些汉奸!
“但愿父亲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一偿所愿!”想到在杭州举义战死的父亲,吴世嘉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如果说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眷顾的话,就只有远在杭州的母亲了。
“来了!”就在这时吴世嘉看到一辆汽车出现在视野之中,于是连忙在桌上放下一块钱不顾人们的惊讶快步朝茶馆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