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他一扶,李清照脸儿就烫了,事实上除了以前丈夫,她不曾与任何男子有过这般亲蜜的接触,难免有一股新奇的感觉由心底滋生,他的大手十分有力,给他扶住时,李清照脚下也便站得稳了,微微做礼道:“我稍有一些晕船,也不习惯在船上歇息,只便给它晃的睡不着,舱里也气闷,便一个人出来透气……”
“姐姐太不小心了,深夜如何敢一个人上甲板来?夜间行船虽缓,但也有撞见浪时,船剧晃时不小心把姐姐掀去江里,却要便宜了虾蟹,你非习武之人,便是精通水性在这湍急江流中也难逃生,下次不可了。”
他说到后面,声音也就有了些厉色,李清照却听的心头舒落,其声厉,可见关切之情,她便道:“嗯!”
二人一起至前板开阔处,一时又找不到话说,衙内的手紧紧握着她手臂不放,李清照也没有拂开他。
“……这些日听妹妹说起衙内许多事,我心中不胜感慨,那日衙内问我大宋是盛是衰,我也婉转答了,实则与辽国相较确不分上下,只下想及衙内做那些心,又作下好豪气的泌园春雪诗句,我观衙内心志非小。”
衙内神情不变,笑意盎然,“姐姐慧眼兰质,瞒得谁也瞒不得姐姐这双眸子,非是我心志不小,盛宋衰相毕现,朝中权贵仍执迷不悟,当今圣上更居在深宫,吟风邀月、携美欢歌,朝野诸多大事却不曾理会,可怜我大宋好多百姓,却把殷切之望托付给这伙腌臜腐吏,只不知异日蛮族铁蹄南下时,他们拿什么抵挡?”
李清照心中一震,“衙内坦明心迹,可见视我为知已,李易安有几句肺腑之言要问……衙内真欲起事?”
“不瞒姐姐,非是我要起事,是形势迫我这般决选,我只知道大宋并不姓赵,更非一家一氏之国,赵氏皇家愿奢糜逸想只是他的事,却不关我的事,说一句不怕姐姐笑我的话,我的钱不比朝廷少,我享受起来不比皇帝差,但做事的时候我以为还须一心一意,皇帝人人想当,权倾天下,好不威风,但只是这般儿戏吗?孰不知权势越大,肩头责任越大吗?难道皇帝的责任就是维护他的这个虚位?就是挑捡着狎耍天下美女?就是吟诗作曲附庸风雅吗?老百姓学会这些不饿肚皮了吗?饿得眼蓝时气都喘不匀,吟得了诗吗?”
李清照垂头以手掩嘴,强自忍着笑意,衙内又道:“说到起事我另有想法,兵策自有诡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上策,揭竿聚众与官府抢地盘,智者不为,最终苦的仍是天下黎民,我于心不忍,朝野上下无非是一伙子耍阴谋勾心斗角的文官,铲除他们的影响也不很难,以毒攻毒便可,说到耍阴谋诡计,我自问不比谁差,姐姐不看我好年轻吗?我有大把时间陪他们耍,一年不行两年,呵,一堆棺材壤子,我懒得搭理他们,嘿,有一天他们会发现,天下政令出不了东京开封府的,地方州府,我徐徐图之,中枢渐渐架空。”
好恶毒的阴谋呀,李清照倒吸一口冷气,想想衙内在隆德府、博州、清风寨的做法,那些朝中老朽能有什么办法改变?地方上的豪强势力都被衙内控制了,官府都快成摆设了,何况是千里之外的朝廷?
“衙内好心计,好手段,这番扯起虎皮充大旗,终有一日败露,那时难道也效仿太祖演一段陈桥旧事?”
“哈……姐姐莫要小觑于我,我没做皇帝的心思,也没演那段戏的雅兴,姐啊,做皇帝要累死人的,虎皮先扯来谋事,败露时调整战略方向即可,好多手段可应付危局,我也不能做那千古罪人,让人骂我夺了大宋江山,最多搞个君主立宪制吧,皇室还是皇室,只享受皇室的待遇便可,至于国家大事嘛,嘿嘿!”
李清照虽不明白君主立宪制是个什么东西,但多少猜测到是准备架空皇家无上权力的妙法,“可行吗?”
“姐姐拭目以待吧,计划赶不上变化,总之一句话,赵宋皇家不管天下万民,我管,他不手中权力惩治贪官腐吏,我替它行使这个权力,事实上我已经这么做了,朝中那伙号称权倾天下的腌臜货可奈我何?有贪官你直管往下派,欺我手中刀不利乎?那便来试试好了,大宋朝很大啊,姐姐,长江之南我还未去过呢,不过我的先锋营已经在建康府扎下根基了,兴办船业、运业、牧业、冶铁业、手工业、给我几年时间,我必把南国建成富饶天下的繁荣盛世,北地不想再遭兵灾,必行联辽之议,暂时打消收复燕云的念头,女真人覆辽之心奇坚,上下更是一心,其势必不可挡,大宋若暗结女真,图谋燕云之复,必食引狼入室之果,唇亡岂不知齿寒?辽国若灭,女真人再无它顾之忧,旌旗不往南指,待何?真到了那刻,大宋挡得住吗?”
李清照感觉背后渗出了细汗,身子也有些软了,不觉把娇躯重心移往衙内这边,偏在这时大船迎上了个浪头,一家伙就把李清照掀进了衙内怀中,本来衙内一个的话肯定能站稳,但吃李清照一撞,又慌了手脚搂她,脚下就不稳了,船起船伏的当儿,两个人重心齐失,当即在甲板上就跌成了一团,齐齐惊呼。
衙内只管将李清照搂死,其它不管,李清照也在惊慌中一手搂住了衙内脖子,一手紧揪住他臂部衣裳。跌翻时只一屁股坐在了衙内怀中去,不过这倒稳了,等船又行稳时,两个人才发现互搂的姿式极其不雅。